海風不大,或許它是繞開我這個玻璃人走。我眺望著海的遠方,看到了天的盡頭。
“這關(guān)東煮沒有我上次那家好吃?!?/p>
一個影子翻過欄桿,我抬眸,正好對上他的眼神。
陳述沒有去冰島,反而給我看了他的手機,兩張去江南水鄉(xiāng),烏鎮(zhèn)的票。
我愣在原地。
他捏了捏我的臉,“怎么了,讓海風吹傻了?”他一身黑衣,皮夾克,耳釘,有一種痞帥的風格。
“當年的事,是我不對,但是情況緊急我只能趕緊接手我家傳媒公司,我沒有出國,那是一個幌子。當時情況很亂,我不能把你也拖下來?!?/p>
言外之意,我一直記得我和你的約定。
“而且后來穩(wěn)定下來后,我有嘗試過聯(lián)系你……”
“陳述?!蔽掖驍嗨?。
“我沒原諒你?!蔽业难凵駥ι纤?,我自知我的眼神沒什么殺傷力,可他卻敗下陣來。
“我知道,所以以后能讓我慢慢彌補嗎?”我沒見過這么小心翼翼的陳述。
“我說的是你吃我關(guān)東煮的事?!?/p>
陳述在商業(yè)場上戰(zhàn)無不勝,可這場博弈,
我贏了。
我們坐上了去烏鎮(zhèn)的高鐵。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和我自己的精神有了共鳴。
“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熬夜的時候,我肝都顫了一下?!标愂鲈诒乇w里倒了杯熱水給我。
我接過來,說:“熬夜一兩次倒是沒啥大問題,我還沒脆到那個程度。”
“話說,你是什么時候認出我的?!蔽矣梦蚁哪抗鈷哌^他的臉。
“額”他摸了摸脖子,“大概是跟你一塊辭職的時候吧應該。”
“陳述……你……”我氣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誒誒誒你別生氣別生氣。”他順了順我的背。
“算了,懶得理你?!蔽冶尺^頭去。
他突然碰住我的臉,輕吻了我的額頭。
“這么多人你干什么!”我在我最小音量下展現(xiàn)出暴怒。
陳述卻眉毛輕挑,一臉陽光加壞笑的看著我。
烏鎮(zhèn)到了。
不一樣的風,不一樣的水,不一樣的心境。我緩緩伸出手,想抓住點什么,捧了一抔風回來。
二十多年,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靈魂深處的自己,二十年很短,短到我沒有勇氣去外面闖一闖,二十年又很長,好像長到從一個星球從誕生到爆炸這么久。
困住我的,從來都不是我的身體,是我那顆對風險故步自封的心。
在烏鎮(zhèn)三天,盡管我的飲食百般小心,我還是因為水土不服起了疹子。
陳述馬上買了最近的一班回家的車票。
“我還沒玩夠呢……”我拿著杯奶茶可憐巴巴的看著陳述。
“你玩夠了?!标愂隼揖妥呦蚓频晔帐靶欣?。
兩人兩箱,就這樣拖回了陳述家。
“你爸媽回老家了,你先在我這住一晚?!?/p>
“陳述你故意的吧?!蔽叶⒅?,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小姑娘,”他緩緩朝我走過來,把我逼到墻邊,逼得我無路可退,只得和他對視,“你挺聰明啊?!?/p>
“你要干啥?!?/p>
“你要干啥?”他欠欠的模仿著我的語氣,“你猜我想干啥?”他湊的越來越近,發(fā)絲撩撥著我的臉頰,我心里一陣癢。
突然被他彈了個腦瓜崩,然后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我能干啥,我能干啥啊我,你睡我這,我回公司。”他拿上鑰匙就走了。
留我一人在墻邊凌亂。
第二天到公司,組長姐姐說老板叫我去辦公室。
我靠,我最近也沒得罪陳述吧?沒犯啥錯啊?昨天的事?
我胡思亂想的被動技能發(fā)動了。
是我的合同馬上要到期了,陳述叫我過去續(xù)約。
“再續(xù)多久啊,十年,二十年,還是續(xù)到我公司倒閉啊?!标愂龅拿佳劾锟次铱偸怯蟹N不懷好意又溫柔似水的復雜情感。
“我不續(xù)了。”我對他說,堅定到他愣了一下。
“我說真的,我不續(xù)了?!?/p>
“為什么?是因為我?”陳述急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陳述,你還沒有左右我想法的能力呢哈。”
“我想去做自媒體,去世界各地看看,寫寫文,自在點?!?/p>
陳述愣了幾秒,“好,我尊重你的意見,希望你的計劃里也有我的位置?!?/p>
“但是……”他緩緩起身,拉住我的手,走出辦公室。
“我宋塵,也是陳述,我和李曦在一起了!”
全場嘩然。
“你不續(xù)合同了,可得把你自己賠給我了。”
好吧,簽了個合同把自己賠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