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見她久不說話,宮尚角開口問道。
“沒想什么,我是在看我阿娘,公子,你說我阿娘此時是不是也在想念我?。俊碧魍h(yuǎn)方最明亮的那顆星辰道。
宮尚角理發(fā)的手輕輕一頓:“好好地,怎么說起胡話來了?!比怂廊鐭魷?,現(xiàn)在如何能看見。
這時他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才注意到她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你又偷偷喝酒了?”
她上次偷喝酒,還是和遠(yuǎn)徵吵了幾句嘴,氣得跑出角宮剛好遇上宮子羽,被他攛掇著一起喝了幾杯。
回了角宮就拉著他不放,非要和他告宮遠(yuǎn)徵的狀,今日吃飯時還好好的,這又是怎么了?
“嘻嘻~一點點,我剛才就喝了那么一點點,可是一個人喝酒好無聊哦!所以我就來找公子了?!彼齺頃r故意喝了幾口小酒,又將酒撒了一點兒在衣袖處。
說著拉過宮尚角和她一起靠在窗柩上,指著最遠(yuǎn)的那顆明星道:“公子你看,我沒有胡說哦!那顆星星是我娘親變的?!?/p>
“外祖離世的那年,我阿娘夜晚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仰望著夜空漫天的星辰,我曾問阿娘她在看什么?阿娘說,她在看外祖父和舅舅他們?!彼两穸加浀冒⒛锂?dāng)時空洞寂寥的暗淡神色。
她幼時不懂得那是什么感覺,后來知道失去阿娘的真相,做了漂泊不定孤魂野鬼,憶起生前往事,才懂得阿娘眼眸中的是悲鳴,是傷感和彷徨,是再也不會有家和親人的心痛。
鄭家從來都不是她和阿娘的家,那里的每一個人都讓她痛恨不已,她恨不得啖其之肉,飲其之血,終于他們都死了,尸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宮尚角凝眸映照著她臉上淡淡的悲傷,他似乎對眼前的女子過去的往事知道得并不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便靜靜地做個聆聽者。
“阿娘把我攏抱在懷里,指著天上閃爍其光的星星,告訴我哪一顆外祖父,哪一顆是外祖母…阿娘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那她一定是變成小星星去找外祖父團聚了,還對著我說,只要我抬頭望天,找到夜空最亮的那顆星星就一定能看見她?!?/p>
說著回頭望著宮尚角認(rèn)真地道:“公子的母親一定和我阿娘一樣愛自己的孩子,她們都化作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是嗎?”
“當(dāng)然是?!编嵞弦驴隙ǖ攸c點頭。
宮尚角拉過她倚靠在窗栓上的腦袋,摸了摸她被窗栓棱角磨出的紅痕。
望著近在咫尺的人,總覺得那天上漫空的星光還不及她這雙明亮眼眸的萬分之一,這些話不過是哄哄小孩子罷了,也就她這個傻姑娘會信。
但現(xiàn)在他也想當(dāng)一會兒傻子,只一會兒就好,讓他相信他的母親此時此刻會想念他,會在天上保佑著他,會希望他更好。
兩人一人一句,一問一答,說著幼時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回憶,角落里微弱的燈盞依舊忽明忽暗,而屋中冷空的氣氛卻逐漸回暖。
宮尚角心中擠壓的愁緒散解了不少,臉色也不在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
心里的郁氣終歸散了大半,拿別人的錯來處罰他自己,這種蠢事他還干不出來,只不過是心里的愧疚和自責(zé)占了上風(fēng)。
“你不是想喝酒嗎?拿過吧!難得這幾日空閑,我陪你喝一點兒。”
“好啊~今日不醉不歸,讓我見見公子的酒量。”
酒過三巡,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進了不少,宮尚角微微熏紅的俊臉仿佛有了一絲醉意,清冷的眸色褪去了往日的防備,漸漸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