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軒(月公子)至今還記得,那日他說出孩子沒保住時,他眼中恍惚痛忍的神情。
微紅的眼眶,抬頭望著天不敢低頭,害怕眼淚落下來,讓人看見他軟弱的一面。
再度失去血脈相連的親人,這樣的心痛他懂。
心中有羈絆,他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他來這里見他們,肯定是深思熟慮好的,他們應該尊重一次他的選擇。
月長老見他們沉默不語,繼續(xù)勸了一句:“羽公子還在宮門,兩位長老不必如此擔憂?!?/p>
花長老聞言臉上有了松動,雪長老看了一眼身姿挺拔的宮尚角,心中略有猶疑。
但想到什么,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這孩子幼時性子沉穩(wěn)卻也不難猜,可近些年來他心思漸重,越發(fā)不懂他在想什么。
角宮自他雙親去世之后,愈發(fā)像一座冷冰冰的宮殿,不復往日那般熱鬧。
他一直擔心日后宮門由他繼承后,會不會如同現(xiàn)在的角宮一樣,越來越?jīng)]有溫情,所以他幾次思量之下,才會更屬意善誠的子羽。
可那日在大殿之上,他抱著鄭南衣時的慌亂,讓他看見了他心底不同的一面~或許他誤會這個孩子了。
他在江湖見慣了殺戮,習慣了隱忍,但他心中不是沒有溫情,只是藏起來了而已。
此事何嘗不是他們幾人疏忽,若是早一點兒發(fā)現(xiàn),或許他和遠徵都不會是現(xiàn)在這般性子。
尤其是遠徵,他幼時和子羽一樣活潑開朗,還時常帶著侍衛(wèi)來長老院玩兒,可后來一切都變了……
江湖人人稱贊宮門有個未及冠,便已經(jīng)醫(yī)毒雙絕的小公子,是宮門幾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天賦子弟,這樣的夸贊對他而言其實未必是好事。
雪長老長長地嘆了口氣,臉色微變,但他最終還是松了口,只是再次詢問道。
“尚角,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這可不能開玩笑。”
“是,我想清楚了,望三位長老成全。”宮尚角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半點兒遲疑,這是他想要的,也是他自己求來的,他不會悔。
堅定的語言神態(tài)不曾因為艱險而退縮半步,雪長老面上不顯神色,但她心里卻是寬慰了不少,這才是宮門執(zhí)刃該有的責任擔當。
雪長老:“好,既然如此,這事便這樣定了,我們明日會當眾宣布,下個月舉行執(zhí)刃繼承儀式,你下去好好準備一翻,不要掉鏈子?!?/p>
“至于子羽~還是不變,讓他繼續(xù)參與試煉,一宮之主的能力,總不能太差,他以前太過懶散了,如今好好磨磨他的性子?!?/p>
宮尚角心中一松:“是,多謝三位長老成全,不過尚角還有一事相求……”
兩人回到角宮剛踏進院子,鄭南衣便迎了出來:“如何?可還順利?”
“哈哈哈~鄭南衣你還不知道吧!我哥哥是執(zhí)刃了,以后我見到宮子羽再也不用行禮了?!睂m遠徵明顯是興奮過頭了。
鄭南衣聞言頓時滿頭黑線,動了動嘴,又突然不想理會這傻小子。
他見到宮子羽不給人臉色瞧就算好的了,何時對他行過禮。
而且這傻小子是不是忘了,宮子羽比他大兩歲,即便他日后不是執(zhí)刃了,宮遠徵日后見到他,還是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他一聲兄長,他還是要行禮。
算了,難得他今日一掃陰霾,如此高興,鄭南衣沒準備掃他的興,反正等時日長了,他也會發(fā)現(xiàn)的,先讓他高興幾日吧!
鄭南衣一展笑顏:“那就要恭喜角公子了,得償所愿!不過,公子日后肩上的責任更重了?!?/p>
這本是他該得的,若不是因為被有心之人設計,他早就該是宮門執(zhí)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