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抄了這點兒？”

　　葉老夫人看著桌上仆人交上來的家規(guī)，不悅開口。

　　拿起來，只薄薄幾頁。

　　“是的，老夫人。大小姐說右手受了傷，這些時日盡全力也只抄了這些，有負老夫人教導。”下仆低頭回答。

　　“盡力？哼！”

　　是敷衍才對！也罷，總歸只是個庶女，等出嫁后就不用管了。

　　另一邊。

　　嘉卉給少商捏著肩，說：“小姐，明日您就要成婚了，方才府里派人給您送來了嫁衣，您可要試試？”

　　少商聞言，止住她的動作，道：“這個時候才送，我都以為府里不打算備了?！?/p>

　　“既然送了，那便試試！”

　　嘉卉幫少商穿上嫁衣，整理好衣擺后退遠一步，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頭，笑著道：“小姐真好看，明天您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少商也輕笑了下，手慢慢摸了摸那緋紅的衣衫。

　　這是她兩世第一次穿上嫁衣，歷經(jīng)三次訂婚，如今竟才是真正的出嫁。

　　想起要與自己成婚的那個人，那樣的瘦弱。少商暗自思忖，雖然他們是因為意外不得不在一起，但……可以的話，以后也能好好生活吧？

　　第二日，三月十二，宜婚。

　　盛王沒有給澹臺燼準備府邸，所以婚禮是在葉府辦的。簡單的紅綢，三三兩兩的燈籠裝飾，可以說是簡陋。

　　葉府的主人們都不重視這場婚禮，就連葉嘯，葉冰裳的父親收到婚訊也沒回來，只說讓她成婚后好好相夫教子，另給了六抬禮作為嫁妝。

　　聽著嘉卉的轉(zhuǎn)述，少商無所謂的笑笑。

　　嘉卉給少商梳發(fā)的手停下，有些無奈：“小姐！您還笑呢？”

　　“您成婚老爺都不肯回來送您，您……不覺得傷心嗎？”

　　少商捋捋胸前柔順的長發(fā)，又仔細打量著臉上的妝容。

　　“不傷心，反正他在府里也當沒我這個女兒，不是嗎？”

　　嘉卉沒再說話，但若細看，她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

　　少商從鏡子前轉(zhuǎn)身，雙手拉住嘉卉，將她牽到自己面前。

　　嘉卉蹲下，垂著頭，不肯看少商。

　　“小姐……”

　　少商扶住她下頜，強硬抬起：“讓我看看，誰家丫頭紅眼睛了？”

　　“小姐又打趣嘉卉！”

　　嘉卉被少商一本正經(jīng)的怪話逗得一樂，方才還傷心的情緒一哄而散，臉上還帶著淚痕，看上去好不可憐。

　　少商用手帕輕輕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嘉卉，別擔心，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以后會過得很好很好！”

　　嘉卉喉頭哽咽，又想哭了。

　　“你的身契我已經(jīng)從老夫人那兒要來了，你可是我的貼身丫頭啊，自是要跟著我走的?！?/p>

　　“不過，離了葉府你就只能跟著我過苦日子了，你愿意嗎？”

　　等成婚三日后，她便會跟澹臺燼搬去她城郊處的莊子上。

　　“當然愿意！不論發(fā)生何事，嘉卉一輩子都要跟著小姐！”

　　嘉卉笑了，笑的很開心。

　　少商拍拍她的肩，狀似欣慰，接著又換成不滿的表情，故意道：“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忠心！還不快收收眼淚？今天可是你家小姐的大日子呢！”

　　嘉卉不好意思：“是，小姐。是嘉卉不好，差點耽誤了小姐?！?/p>

　　“我服侍您穿好嫁衣吧，天色不早了！”

　　少商點點頭。

　　不久，少商在嘉卉的巧手下妝扮完成，蓋上了蓋頭，坐在床沿邊等待。

　　吉時已至，葉澤宇扣開了少商的房門。作為長兄，他來送她出嫁。葉夕霧跟在他身邊，臉上掛著笑。

　　可能是心情好，葉夕霧今日難得沒有作妖，簡單對少商道了聲：“恭喜大姐了！”

　　少商也沒想這個時候跟葉夕霧發(fā)生矛盾，她能安分自然最好。

　　“多謝大哥，多謝二妹?！?/p>

　　正堂

　　“一拜天地！”

　　“二謝君恩！”

　　“夫妻對拜”

　　“禮成！”

　　……

　　堂下的客人不多，只有葉府的幾個故交親舊。人數(shù)上，竟比不上來往的仆人。不過，他們中有個身份尊貴的存在。

　　蕭凜站在一側(cè)，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只有眼尾那若有似無的紅痕透露出他真實的情緒。

　　等簡單的儀式完成，少商又被送回了她的院子。

　　偏遠又安靜的小院，少商重新坐回了床沿，澹臺燼留在前廳招待著賓客。

　　蕭凜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沒有理旁人刻意的靠近示好?？墒?，再多的酒也無法撫平他的傷痛。

　　他愛的冰裳，成為了別人的妻子……

　　今日難得有人正眼看自己，澹臺燼正掛著笑容對來往的賓客道謝。細看去，會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極不自然，仿佛直接將他人的表情復刻在自己的臉上。看著是笑，但是眼神一片漠然。

　　瞥見不遠處蕭凜的身影，澹臺燼新添了杯酒，走到蕭凜面前。

　　“燼，多謝六殿下今日來賀！”

　　蕭凜看著他，半晌，舉起酒杯，飲盡。

　　“澹臺殿下，請你……好好待冰裳……”縱使不是他，他也希望她幸福。

　　“冰裳是我的妻子，燼自會好好待她！只要是我澹臺燼所有，都將屬于她！”

　　“六殿下放心！”

　　蕭凜聽的心中一痛，仿若滴血。

　　看見蕭凜不自覺緊攥的手，澹臺燼唇角勾起，眼中閃過真切的笑意。

　　一向高高在上的蕭凜，可會想到有今日？

　　蕭凜的愛人，自己的妻子……真好??！

　　他澹臺燼從小受盡凌辱，卑賤如泥蟲。蕭凜是唯一幫過他的人，按說他不該對葉冰裳有想法的，可為什么不能呢？

　　蕭凜擁有了那么多，少一樣也沒關(guān)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