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夫人翻看著手中的帳本，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是個聰明人，她會的?！?/p>

不說隔日便來府上與兒子喝酒論事的程始，就是程將軍的那兩個兒子也沒少往府上送禮。

她不知道程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沒興趣打聽人家家事，但萋萋透露過程女娘與她阿母關(guān)系緊張，且看這除了蕭元漪之外人人都未落下她，便知這女娘是真的有智謀。

貼身嬤嬤了解萬老夫人，也知道一點內(nèi)情，開口道：“程夫人禮數(shù)周全，程女娘……老夫人，女公子會不會……”

萬老夫人：“會不會怎樣？吃虧嗎？”

貼身嬤嬤點頭。

萬老夫人搖頭笑道：“那孩子現(xiàn)在就是個小女娘，況且，你當(dāng)我這個老夫人吃白飯的？”

萋萋太直白，沒有心計，但同時也待人真誠。

人嘛，不怕相處的對象太多謀，但總難抗拒那些直接而熱忱的人。沒看現(xiàn)在兩個女娘相處的好好的么？

武將的女娘在這個圈子是被排斥的，有嫋嫋，她的萋萋在外就多個助力，也不會被人算計了去。

傍晚，桌面上一排各色精美花燈，萬萋萋已經(jīng)取了兩個，親自去送給萬老夫人和萬將軍。

回來后，婉寧也正吩咐蓮房替她把東西送回程府。

萬萋萋：“一、二、三、四、五，嫋嫋，你這總共才這些，不夠分啊！”

婉寧：“夠了?！?/p>

萬萋萋疑惑地眨眨眼，開始算人，程叔父、程叔母、嫋嫋的二哥、三哥、程三叔父和程三叔母……哦，還有個二房的程姎。

萬萋萋：“這怎么著也七人了?！?/p>

婉寧淡淡一笑：“阿母會給姎姎阿姊準備的。”

蓮房帶著東西離開，萬萋萋皺著眉看著嫋嫋欲言又止，半晌還是沒勸，反而抱著人問她晚上想吃什么！

不認識的程姎和嫋嫋比起來，她選嫋嫋，至于程叔母……偏心旁人，她還替嫋嫋不值呢！唉，嫋嫋也太慘了，攤上這樣的阿母，還不如自己一樣沒有呢！

萬萋萋：“廚房今日買到了大而肥美的鱸魚，我們喝魚湯怎么樣？”

婉寧唇角緩緩勾起：“聽阿姊的。”

她討厭人說教，幸好萬萋萋沒勸，不然她……就不喜歡她了。

第二日，婉寧和萬萋萋乘坐馬車與程家的車架匯合。到了燈市，眾人下車，程姎跟在蕭元漪的身后，程止扶著桑舜華，程始公務(wù)繁忙，沒來。

婉寧、萬萋萋：“見過阿母/程叔母、三叔父/程三叔父、三叔母/程三叔母。”

蕭元漪掃了眼婉寧，想冷臉，可對面還有萬府的小女娘，所以她掠過婉寧，神色和緩地對萬萋萋道：“萋萋快起來，我家這個這些日子麻煩你們府里了?！?/p>

桑舜華和程止頓了頓，去看婉寧，婉寧毫無異色地自然起身。甚至在察覺到程止兩人的目光后，疑惑地回望，而后笑了笑。

桑舜華走到婉寧身邊，小聲道：“這些時日過得如何？叔母收到你的花燈了，很漂亮！辛苦我們嫋嫋了！”

婉寧偏了偏頭，看她手上沒有，去看程止，他手上也沒有。

桑舜華微笑道：“嫋嫋的花燈太精致，叔母害怕一拿出來就把這街上的都比了下去，讓你叔父掛在臥房好日日欣賞呢！”

婉寧：“三叔母喜歡嫋嫋下回還給你做?！?/p>

桑舜華牽起她的手，少女原該嬌嫩柔滑的手卻有著繭子，她心中嘆了一聲。

“好，叔母下回與你一起！”

兩人在這兒說著，萬萋萋也結(jié)束了與蕭元漪無聊的寒喧，跑過來挽住婉寧另一只手。

萬萋萋朝桑舜華一笑，湊到婉寧耳邊小聲道：“你那個堂姊好弱??！感覺我一拳能打兩個她！”

婉寧：“柔弱文靜，蕭……阿母最欣賞的女子典范?！?/p>

萬萋萋撇嘴，假裝沒聽到好姐妹脫口而出的姓氏：“程叔母自己也不弱?。槭裁催@么要求你？”

婉寧沒回答。蕭元漪哪兒是喜歡文靜，她是喜歡聽她話，服從她的。

帝王她都威逼過，蕭元漪值得讓她捧著？

萬萋萋沒得到回應(yīng)，后知后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又點內(nèi)疚，又去掏裝滿了金子銀錢的荷包塞給婉寧。

萬萋萋：“那個……嫋嫋今晚的花銷，阿姊全包了！”

婉寧看了看她，萬萋萋挺胸抬頭，氣勢滿滿。桑舜華笑著看兩個小輩之間的相處，心里暗暗點頭，嫋嫋交到知心朋友了。

婉寧把荷包塞還給她，笑著道：“現(xiàn)在是程家的主場，哪輪得著你花錢？”

萬萋萋想說什么，婉寧已經(jīng)說完去看蕭元漪了。

蕭元漪只得接話道：“是，萋萋，快收著你的荷包，今日叔母給你們付了?！?/p>

程頌和程少宮摸了過來，程少宮攤手：“阿母，兒子一貧如洗，還望阿母憐惜一二！”

蕭元漪：……

命人拿來錢袋給程頌，蕭元漪一巴掌拍在程少宮手心上：“就你最會討要東西了，帶姊妹們?nèi)ネ姘桑∮浀谜疹櫤脢殜?！?/p>

程少宮收回手，被打也不生氣，反而道：“遵命，阿母！”

程姎跟蕭元漪說想陪著她一起，蕭元漪卻道：“你們年輕人才該一起玩，叔母今兒可不想看孩子，就麻煩姎姎替我看著他們了！”

程姎乖巧地應(yīng)了，那邊萬萋萋不樂意的撅了撅嘴，程頌恰好站她旁邊，問她怎么了。

萬萋萋朝程姎那邊投去一個眼神，恰好撞上她看過來的目光，尷尬地移開眼，咳了一聲：“沒什么，我們要一直站這兒嗎？感覺擋路了。”

程少宮跟桑舜華道了個歉，拽著婉寧要走：“我剛看到那邊很熱鬧，我們快走！快走！”

婉寧被他拉走，萬萋萋見狀連忙跟上。程頌對后過來的程姎道：“姎姎也一起吧！”

程姎看著前面三人的背影，嗯了一聲。

高樓上，凌不疑看著人群中被拉著走的少女身影，眸色深了深。

梁邱飛手搭在眼前，看著下方：“程家女娘還挺受歡迎的。”

梁邱起瞄了一眼凌不疑，見他沒什么不高興，難得的沒制止兄弟的多嘴。

眼看人群中少女身影不見，凌不疑轉(zhuǎn)身往樓下走：“該去做正事了?！?/p>

街道上，婉寧回頭望了望凌不疑剛才站著的方向，又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