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經(jīng)不計前塵，也服軟有意修復(fù)關(guān)系，這個女兒竟還是這個樣子！當(dāng)真叫她，叫她……

　　婉寧在門口停住，側(cè)首冷漠道：“你的這番為母苦心，對你喜歡的程姎發(fā)揮吧，我不需要！”

　　婉寧走了，蕭元漪看著門口怔怔發(fā)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泛起不安來。

　　又是數(shù)日，程府內(nèi)婉寧與蕭元漪見面，都是婉寧禮貌卻疏離，蕭元漪裝作淡然，卻總欲言又止的狀態(tài)，連程始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

　　晚上問蕭元漪，蕭元漪卻只是搖頭，找不到原因的程始這下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桑舜華來尋婉寧，問及此事。

　　婉寧道：“三叔母毋須擔(dān)憂，或許我與阿母欠缺了母女緣分吧！”　　

　　需要她時，她不管不聞，不需她時，她偏以旁人對比，妄想她聽話服從，當(dāng)一個孝順之人。

　　可笑不可笑？

　　婉寧是覺得可笑的。她為人二世，最大的孝順就是奪權(quán)謀命，這不是已經(jīng)孝過程家一輪了么。

　　桑舜華心中惋惜，看著婉寧的眼中滿是慈愛。

　　桑舜華：“人生一遭難得，嫋嫋順心便好?！?/p>

　　緣分二字，總歸不能強(qiáng)求的。

　　婉寧與桑舜華相視一笑。

　　程始該回京交差了，皇帝出行半途被阻，已經(jīng)回京，只余凌不疑在鍥而不舍調(diào)查。

　　婉寧打定主意不跟程始走，臨到頭卻被凌不疑傳旨說皇帝要召見她。

　　旨意宣過，蕭元漪、程始與程止夫妻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程止喃喃：“我單知道嫋嫋定在陛下面前掛了名，可也想不到竟有這樣大的威力。”

　　凌不疑把圣旨交給婉寧，婉寧喚他去了一邊。

　　婉寧：“怎么回事？皇帝怎么突然要見我？”

　　凌不疑：“嫋嫋，不可如此輕言陛下?！?/p>

　　婉寧掃他一眼：“我又何時同意你如此喊我？”

　　凌不疑眼中浮現(xiàn)笑意，素來冷硬的一張臉驀地變的柔和：“我與義父提的?！?/p>

　　婉寧抬了抬眼瞼無聲看他。

　　凌不疑接著道：“嫋嫋，我心悅你?！?/p>

　　婉寧知道，卻不想他就這么突然說了出來，讓她有點(diǎn)不知道該怎么說？

　　男女曖昧什么時候是這樣一錘子砸到眼前的？

　　婉寧問：“你想娶我？”

　　凌不疑果斷點(diǎn)頭。因為婉寧從未抗拒于他，所以他才敢說出心中所想。

　　“想娶”兩字，一入耳，他便只覺心臟怦怦直跳，臉上泛起淡紅。

　　婉寧垂眸，遮住眼中似喜又似厭的情緒：“真心還是假意呢？凌將軍?！?/p>

　　凌不疑皺了皺眉，為她的懷疑不悅，努力解釋：“自然真心，若你不信，凌某可以起誓?！?/p>

　　他舉起右手：“我凌不疑（內(nèi)心:霍不疑）在此立誓，如若有一日負(fù)了嫋嫋……”

　　婉寧打斷他：“行，不用說了！”

　　凌不疑愣愣看她，心中一點(diǎn)點(diǎn)苦澀溢了出來。

　　她……不愿意么？

　　婉寧死死盯著他道：“凌不疑，我不是好人，勸你想清楚。”

　　凌不疑心中微動，連忙道：“嫋嫋心善仁愛，莫要拿自己的聲名玩笑?！?/p>

　　想用自污來勸退他，凌不疑心道不可能。

　　從前他還覺得程家一應(yīng)事發(fā)生的太過湊巧，有一些疑心。但驊縣幾月見聞，凌不疑早就記不起曾經(jīng)的那一丁點(diǎn)懷疑。

　　他只知道，她很好！

　　婉寧：“要是我殺過很多人呢？”

　　或壞或好都有，當(dāng)年反她的人那么多，誰知道哪個家伙是不是無辜的，反正她沒有愧疚。

　　凌不疑目光柔和地看著她：“那凌某只會比你更多?！?/p>

　　甚至，他還背負(fù)血海深仇。

　　婉寧又沉默了半晌，心中權(quán)衡要不要應(yīng)下。

　　凌不疑樣貌不差，身份更是皇帝義子，她似乎只有好處。

　　凌不疑不見她回話，心再次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她。

　　婉寧抬頭朝他一笑：“蒙君厚愛，吾自受之。”

　　凌不疑的眸光肉眼可見亮了起來，灼灼目光只注視在婉寧身上。

　　凌不疑：“嫋嫋，我很歡喜！”

　　婉寧眼睫顫了顫，看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道：“在這之前，我還要告訴你一句話?！?/p>

　　凌不疑唇角翹起弧度：“嫋嫋，你說。”

　　婉寧：“我很討厭欺騙與背叛。”

　　她嗓音淡淡的，甚至連神色也是柔和的，凌不疑卻偏偏聽出了其中的一絲冷意。

　　他不自覺上前一步，牽住了婉寧一只手，婉寧低頭看看被牽住的手腕，再抬頭看對面的男子。

　　凌不疑語氣堅定地道：“此生，我凌（霍）不疑絕不負(fù)你分毫！嫋嫋，信我！”

　　他眼中含著期待。

　　遠(yuǎn)處，程始無意中看見這場景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這邊。

　　那目光，恨不得給凌不疑身上穿個洞。挽了挽袖子，就要往這邊沖，被程止一把拉住。

　　程止：“大兄冷靜，想想圣旨?！?/p>

　　破案了，陛下急著召嫋嫋的原因找到了。

　　蕭元漪看過來時神情怔忡，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舜華眼中有意外，也有意料之中。驊縣數(shù)月，凌將軍總會來此轉(zhuǎn)轉(zhuǎn)，原來是早有謀算。

　　婉寧晃晃手腕，帶著凌不疑的手也跟著搖了搖。

　　婉寧：“好，信你一次?！?/p>

　　也只有一次。

　　凌不疑聞言瞬間眉開眼笑，伸展長臂失了分寸地想擁住婉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簡直豈有此理！

　　程止再也拉不住的程始朝這邊沖來，邊跑邊喊：“小子，你跟我把手撒開?。?！”

　　“大兄！”

　　“婿伯！”

　　“夫君！”

　　程止、桑舜華、蕭元漪的聲音同時響起。

　　程始沖到婉寧和凌不疑面前，瞪著凌不疑大聲道：“凌將軍，宣完旨沒事的話，恕我程某招待不周了！”

　　凌不疑對著未來岳丈銅鈴似的雙眼，心情急轉(zhuǎn)直下。

　　大意了，嫋嫋家人還在。

　　凌不疑收了面上的喜色，恭謹(jǐn)?shù)貙Τ淌夹卸Y：“小子無狀，程伯父毋怪。”

　　程始心口堵得厲害，看不順眼他還沒法惡語趕人。

　　程始哼了哼：“凌將軍客氣，你這一聲伯父本侯可不敢受?！?/p>

　　論起來，凌不疑在陛下面前的臉面可比他大多了！

　　凌不疑柔和地道：“伯父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