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宮里各處的檐下都點上了燈籠。所以并不顯得道路有多昏暗,但依舊怕路上有小石頭絆了貴人的腳,所以小凳子提著一盞君子竹樣的燈籠在前面引路。
去謝危的去處,姜雪寧熟悉,只是如今天晚,總要有個旁人在才讓人安心。
這宮里,秘密是藏不住的。
與人私會這樣的事兒,最容易被人打聽來閑聊,好發(fā)表一番自以為是的結(jié)論。
小凳子姜二姑娘,到了
姜雪寧多謝
姜雪寧點頭,小凳子也不離開,只依舊提著燈籠在門口守著。
謝危選的這個人著實不錯,怪不得前世謀反后依舊能夠穩(wěn)坐高位。就這手段,誰會不忌憚。
斫琴堂位置不算偏,但卻分外安靜冷清,連檐下的燈籠,也只有可憐的一兩盞。
從遠處看,倒像是那黃泉路上的引魂燈,只等你一時半刻咽了氣,就好立刻熄了燈,把人從這凡世間帶走。
謝危在看什么?
一只手搭上姜雪寧的肩膀,冷冰冰的嚇人一大跳。
姜雪寧先生走路都沒聲音么?
大晚上的,突然出現(xiàn)在人身后,是存心嚇人的么!
謝危哂笑,這小妮子,明明是她太過于專注沒看見他過來,轉(zhuǎn)頭到來說他的不是。
罷了,他一向是知道她有些不講道理的。
別看表面上一副淡然得什么也不在意,其實骨子里執(zhí)拗又固執(zhí)。誰要是惹了她,不說嘴上便宜占不著,實際便宜,也占不著。
謝危跟我來
清明已過許久,天氣慢慢也就暖和了起來。不過這夜間依舊還是有些冷的,她又沒穿披風,經(jīng)風一吹,有人倒怕她得了風寒。
姜雪寧先生急匆匆的尋我,有何要事?
謝危覷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
謝危你如今可是大忙人,尋你都要問人了。
姜雪寧嗯?
這話,倒不像是謝危能說出口的。她怎么不知道他還有揶揄人的愛好。
謝危也沒在多說什么,就像是平日里的隨口一說。
謝危又去看燕臨了
不是疑問,姜雪寧點頭,燕家目前并未實際定罪,只是禁止燕家人出入京城。
所以姜雪寧才能去看他,不怕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謝危此時與燕家走得太近,并不是好事
她自然知道,可這時候再不去安慰燕臨,以后只怕就沒機會了。
謝危叫她來,本想問一問婉娘的事情,問她知不知道婉娘與平南王有關(guān)。
可一轉(zhuǎn)念間,他又不想問了。
罷了,總能查出來的,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謝危琴已經(jīng)修復好了,拿回去吧
雖以后不在上他的課,但如意是他所送。既送出去,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姜雪寧皺眉,謝危從不做無用之事,今日這是怎么了。
謝危沒什么想問的了,但姜雪寧卻有,而且還不止一個。只是見謝危已經(jīng)專心的看起書來,她又不好開口。
只好拿了一旁的琴,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直到姜雪寧徹底離開,謝危才又放下了書。有她在的地方,空氣里都像是充滿了屬于她的味道,哪里還看得進去書。
劍書先生,可要出宮?
謝危搖頭,宮門已落了鎖,出去難免麻煩。
而且,她還在宮里,最近只怕還有事發(fā)生,他在宮里總能想法子護著她。若是出了宮,可就不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