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起床,我們要準備回鄉(xiāng)下啦!”
周莉敲著許朝的房門,手里拉著一個行李箱。
許朝其實早就醒了,只是因為外面太冷所以一直窩在床上。她從床上坐起來,套上棉襖,一邊掀開被子一邊用祈求的語氣對周莉說:
“媽媽,我可以不回去嗎?”
“那怎么能行呢?這可是過年呀,一年就那么一次,怎么可以自己一個人呢?”
“我不是一個人,我想和我的朋友們一起跨年?!痹S朝鄭重其事地說,“我想在十八歲生日之前,做自己一次。”
“那你可要想好嘍!”周莉笑嘻嘻地走上前,慈愛地摸了摸許朝的腦袋,“和朋友們玩的開心哦!媽媽到時候給你發(fā)微信?!?/p>
周莉說罷便向許朝揮了揮手,帶上了房門。
許朝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被幸福包裹著。有個這樣理解自己的媽媽,真幸運。
自己在家解決了早飯和午飯,不一會兒時針就滴滴答答轉(zhuǎn)到將近六點了。許朝抬頭望了一眼時間,拿起手機揣進口袋,匆匆圍上圍巾,又從電視柜上一把抓起一袋前幾天準備的煙花匆匆出了門。
她剛下電梯就匆忙地向著某處跑著。懷里那袋沉沉的煙花壓得她有些喘不來氣,但她的腳步一直沒有停下。
到了目的地,她氣喘吁吁地把煙花扔在地上,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等緩過來了些,她伸出在路上被冬風吹得凍僵的手,輕輕叩了叩身前的門。
“誰啊。”
“吱呀——”
門被推開,里面的男人臉上透露出半分詫異和半分驚喜:
“許朝?你怎么來了?”
他推門的手也愣在了門把上。
許朝撿起地上的煙花,抬頭笑著望向江奕然:
“一個人跨年會無聊的!”
她看向他的那雙黑眸,雖似潭面般清透無暇,卻又深情款款,撩人心懷。
江奕然臉上拂過一絲不知所措,攪亂了原本的云淡風輕。
“所以……”江奕然試探道,“你是來陪我過年的?”
“嗯!”
那一聲,堅定又固執(zhí)。
江奕然望著身前笑得燦爛的小女孩,不知何時眼前竟有些模糊,也許是因為門外的冷風把沙子帶進眼里了。他匆忙扭頭,清了清嗓子:
“嗯……你進來吧?!?/p>
也是,自外婆走后,本該團圓的春節(jié),自己一個人度過的都記不清到底有多少。他只記得,有很久沒有人這樣闖進他孤寂的圈子里了。
“尊敬的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過年好!”……
時針指向八,一年一度的春晚在電視上放映著。
“聽說今年的春晚節(jié)目不錯哦!”
許朝拿起桌上一塊夾心餅干塞進嘴里。
“嗯,我也有看到很多人說。”
“哈哈,期待一下~”
兩人稍稍依偎著,一會兒被喜劇節(jié)目逗得開懷大笑,一會兒又被動人的歌聲打動得抽抽搭搭。
不知過了多久,許朝突然感覺到此時離十二點要不遠了,她拿起手機一看,果然,十一點五十分。她起身抓起了一把仙女棒和打火機,站在門口:
“快走吧,馬上就要十二點嘍!”
兩人一起來到室外人偏少的地方。許朝摁亮打火機,點燃了一根仙女棒,頓時金燦燦的火光照得兩個人的臉也亮亮的。
“哇,好漂亮。”
許朝輕輕揮動著手里的仙女棒?!耙灰?guī)湍阋颤c一根?可好玩兒了?!?/p>
“不用了,我是大人,不玩這些?!苯热宦曇羧崛岬模澳懔糁约和姘??!?/p>
仙女棒燃盡,許朝將燒剩下的細鐵絲放在腳邊,隨后又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五十五分了,江奕然,馬上就要跨年了!”
她激動得有些顫抖的話音剛落,周圍遠遠近近的地方突然有很多不同樣式不同顏色的煙花竄上天空,絢爛地綻放在兩人的頭頂。
隨著“咻咻”聲和煙花鞭炮的噼噼啪啪聲越來越多,時間也不知不覺走到了十一點五十九分。
“……31,32,33,34……”
許朝打開了手機的時鐘,數(shù)字增大一位,她就念一個數(shù)。
“……54,55,56?!?/p>
數(shù)到56時,許朝突然拉起江奕然的手高舉在兩人的頭頂:
“三,二,一?!?/p>
“新年快樂??!”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望著天空中燦爛的煙花大喊。
煙火味,煙花光,鞭炮聲,雜亂卻又不失美感地混在一起,達到頂峰。
江奕然轉(zhuǎn)過臉,注視著身旁這個看著煙花笑得燦爛的女孩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怎么啦!”
許朝扭頭問他。
他望著一閃一閃的煙火光下她那雙含情眼,猶豫了很久,最后堅定地開了口:
“~@#%¥?!?/p>
“什么?”
因為煙花爆竹的噼里啪啦聲實在太大,大得蓋過了江奕然的聲音,又因為火光忽明忽滅的,許朝聽不清江奕然說話,也看不清他說話的口型,只能湊近些,讓江奕然重新說一遍。
江奕然一怔,不過表情變化很微小,微小到許朝根本沒看出來,隨后他在許朝的耳邊說:
“我說,快許愿!”
她聽后,齜著牙笑了笑,然后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靜默了幾秒。
“許了什么愿望呀?”
江奕然也樂呵呵地朝她笑。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咯~”
黑夜襯著兩個人的背影,煙火勾勒著她和他的輪廓。
我的愿望是,我接下來的人生中,年年有余,年年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