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扳倒燕家需要大費周章偽造證據(jù),但若是想抓薛家的把柄,可是有大把排著隊呢,不過像那些強搶民女侵占田地之類的都是不痛不癢的小事,要想真的痛擊薛家,必定是直戳沈瑯肺管子的要緊事。
生絲那遭已經(jīng)暴露了薛家染指漕運,不過薛家的膽子還遠不止如此,豢養(yǎng)私兵,不止燒錢,還需要精良的武器,僅靠從通州偷出來的那些哪里夠用,我們的定國公手下好幾座礦山,早就開始著手冶鐵練器了。
這還是璟嵐在行宮里住的那三年著人打聽到的消息,也早已摸到了證據(jù),只不過定國公在這件事上行事謹慎,現(xiàn)在還未成什么大氣候,如今就捅出來也好,定國公的白日夢做久了,該清醒清醒了。
璟之把證據(jù)秘密送到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言官手里,就坐等著定國公被彈劾的奏折滿天飛的場景了。
薛遠插手漕運從中牟利已經(jīng)十幾年了,但冶鐵的事確實近幾年才開始接觸的,因此切實的證據(jù)并不多,但璟嵐要的就是這份似是而非,真的鐵證如山放出來,還不一定有人敢當這個出頭鳥呢。
只要薛太后還好好安坐在皇宮,薛家就不可能輕易覆滅,璟嵐現(xiàn)在要的也不是徹底扳倒薛家,只是要讓他們自顧不暇,只需要在沈瑯心里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它就會在最需要的時候長成參天大樹。
薛遠之前因為漕運的事被停職半個月,還沒復職就又被一群文官以插手鹽鐵為由又參了一本,薛遠只好咬死了自己未有此舉,但龍位上沈瑯的臉卻早已黑成了煤炭。
呂顯哎,咱們昨天還愁該怎么繼續(xù)拖久一點呢,沒想到今日薛遠就遭報應了,謝危,這事兒真不是你干的?
謝危不是,薛遠行事低調(diào)謹慎,那幾座礦山又都在外地,我并不知曉,刀琴,去著人查查,消息最早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刀琴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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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嵐再見到燕臨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坐在一處僻靜的涼亭里,緊鎖著眉頭,眼神放空,應是在思考燕家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沈璟嵐燕臨。
燕臨阿璟,你怎么到這來了?這地方蚊蟲多,還是換個空曠的地方吧。
沈璟嵐知道蚊蟲多,你怎么還一個人跑來?叫我好找。
燕臨阿璟說的是,都是我不對,下次肯定不來這破地兒了,給我咬了好幾個包呢。
燕臨拉著璟嵐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展示著自己脖子和手背上的蚊子包,說話的語氣都透著委屈。
沈璟嵐那你不該這么快拉我走,我得多打死幾只不長眼的蚊子好給你報仇啊。
燕臨它們蚊多勢眾,我可舍不得阿璟冒著危險給我報仇,這種東西也用不著我的阿璟出手,就讓他們多囂張幾日吧,改日我讓青鋒過來驅(qū)蟲。
沈璟嵐你是說蚊蟲,還是薛家?
燕臨黑亮的眸子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璟嵐已經(jīng)知道他家的事了。
燕臨阿璟,你都知道了?我本來是不想這么早告訴你的,你怕你擔心。
沈璟嵐大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會好受嗎?還不如早早知道了,也好一起想辦法。
燕臨日前薛家私自采礦的事,不會是你揭發(fā)的吧?
沈璟嵐嗯,那個老匹夫,本殿下不出手,他還真當我好拿捏嗎?
燕臨阿璟真厲害,我就知道阿璟對我最好了,但這種事風險太大,以后可千萬別再做了,燕家有我,你別太擔心。
沈璟嵐怎么可能不擔心?唉,算了,現(xiàn)在總歸是暫時穩(wěn)住了局面,以后若有事,你可不許瞞我了。
燕臨好。
他們剛走到一處陽光極好的水榭,籬兒正好取了青草膏過來,璟嵐沾了些藥膏,細細搽到被燕臨撓的發(fā)紅的印子上,手臂上的倒還好說,但搽到脖頸處的時候,空氣好像突然燥熱了起來,尤其璟嵐涂藥的手還不安分地到處亂摸,燕臨抬手拂過璟嵐鬢邊的碎發(fā),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在燕臨靠過來的那幾秒,璟嵐是有察覺的,她并沒有躲開,但當那一吻真的落下來的時候,她也是詫異的,他們在行宮僻靜獨處之時,都從未有過如此逾越之舉,如今在這隨時可能會有人來的御花園,反而這般大膽地親近。
沈璟嵐燕臨…
這一吻淺嘗輒止,不過嘴唇輕觸了幾秒就分開了,燕臨也很快就回過了神,當即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燕臨對不起,阿璟,是我孟浪了,我該打,你別哭
看著燕臨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璟嵐卻忍不住想再逗一逗他。
沈璟嵐為何要哭?我不嫌你孟浪,快過來,藥還沒擦完。
璟嵐手上還有殘留的藥膏,抬手就往燕臨喉結(jié)處摸,燕臨見璟嵐沒生氣,才放下心跟著笑了,心里也像溢出了蜜一樣,阿璟竟然不怪他,真好。
燕臨阿璟,別欺負我,還在外面呢。
燕臨抓住璟嵐胡亂點火的指尖,如珍寶般握在手里,璟嵐另一只手順勢攬住燕臨的胳膊,輕靠在他肩膀上。
燕臨阿璟,你說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訂到這樣好的婚事?
沈璟嵐嗯…大約是拯救了全天下吧,我們一起救的,還約定了下輩子一定在一起。
燕臨我還有兩個月就到冠禮了,到時若是薛家這件事平了,我們就成親好嗎?
沈璟嵐好啊,那到時候別人可都要叫你燕駙馬了。
燕臨你答應了?!阿璟,你真的答應和我成親了?
燕臨只是試探性問一問,璟嵐竟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燕臨眼神里的欣喜都快迸出來了。
沈璟嵐我一直都是答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