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風城最熱鬧的街巷卯時起便擺滿了小攤,接二連三的吆喝聲逐漸吸引著行人的到來。
天光大亮,朝陽照在醉金閣樓頂?shù)耐咂蠒r,閣內(nèi)也傳來了說書先生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駐足。
“要說這江湖上出名的兵器,那必然少不了我們風城樓家樓百京親自鍛造的那把不渡劍。”
“這傳聞樓百京自十五歲便孑然一身獨闖江湖,在各個都城都留下了他的事跡和名聲,一直流傳到了現(xiàn)在......”
在醉金閣二樓上好的包房內(nèi),一位身著青蓮色暗花長衣的少年磕著碟中的瓜子向坐在對面的人問道:“明明闖江湖也有咱倆的份,為什么說書先生只講阿京的戲份啊?”
對面的少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垂眼飲了一口茶:“不如等阿京來了,你親自問問他?”
少年嗑瓜子磕得干巴,搶過對方手里的茶一飲而盡:“這小孩真是越大越不懂禮數(shù)了,讓我們等這么久?!?/p>
被搶了茶杯的少年也不惱,從桌上另拿了一個,重新斟了一杯茶。包房的門也在這時“哐當”一聲被打開了,引得室內(nèi)的人都向門口看去:“孟九安,你又在背著我說什么小話?”
被喚作孟九安的便是那位把瓜子磕得寥寥無幾的少年:“阿京,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比你年長,要叫我孟兄!”
來人正是說書先生故事里的主人公樓百京,樓百京面對孟九安的話不予理會,側(cè)了側(cè)身向喝茶的少年作揖行禮:“沈兄,店里有事耽擱,便來晚了,還望見諒?!?/p>
沈白瑾點了點頭:“不打緊,來了便好?!?/p>
“哎,不是,你這區(qū)別對待太明顯了吧?你這小孩...”孟九安“唰”地站了起來,滿目的不可置信。
沈白瑾順手遞給孟九安一杯茶,打斷了他的話:“阿京晚上可有空?”
孟九安接過沈白瑾遞過來的茶,有些疑惑,但他低頭眨巴眨巴了眼,還是仰頭喝完了那盞茶。
樓百京應答道:“自是有的,可需要我去買點好酒?”
沈白瑾剛想應允下來,卻被孟九安攔下,少年眸中滿是狡黠:“阿京還小不宜飲酒,阿瑾也不會喝。這樣吧,你買兩壺就好了,我自己喝?!?/p>
沈白瑾聽罷懸在半空的手指不自主地點了點額頭;“不可,九安酒品不好,一壺足矣?!?/p>
樓百京對著孟九安冷笑一聲,對沈白瑾行禮道別后便轉(zhuǎn)身離去買酒了。
孟九安僵著身子,坐在原位一動也不動,滿臉寫著“心虛”二字,倒也算是消停了下來。
風城的夜從五年前起便是這般,平靜如畫,那時候他們?nèi)吮闶窍襁@樣,躺在風城最高的樓頂上賞著月亮。
當時的他們縱使不會喝酒,也買上了一壺,一人一口,被辣得連連咳嗽,然后看著彼此哈哈大笑。
“阿京以后想做什么?”五年前沈白瑾這樣問他。
樓百京的回答是:“跟著你們就很好?!?/p>
“阿京之后有什么打算?”五年后的今天,沈白瑾又這樣問道。
“把店鋪打理好,然后空閑時就約你們吹吹風,喝喝酒?!?/p>
孟九安看著皎潔無暇的月亮喝著酒沒說話,其余兩人都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注意到兩人眼神的孟九安嘆了口氣,放下了酒壺,雙手枕在腦后躺了下去:“不知道為什么,闖完江湖后現(xiàn)在的一切都感覺像夢一樣。”
“怎么?還想再來一次?你那三腳貓功夫就算了吧?!睒前倬┯米钇降恼Z氣說著最扎心的話。
“阿瑾!你看他!”孟九安瞬間彈了起來,向沈白瑾討要公道。
沈白瑾用衣袖掩著笑意,只是狹長的眼角泄露了幾抹心情。他看了看斗嘴的兩人,又抬頭望了望空中的月亮,有些恍惚,好像這一幕,昨天才發(fā)生過。
夜晚的微風吹起了他們的發(fā)絲和衣角,三人相看無言,只是最后還是沒忍住破了功,扭開頭低低地笑著。
日月紛紛車走坂,少年意氣何由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