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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追溯到一個月以前。
東大陸最隱秘之地,各種上不得臺面的陰暗交易最集中的腐巷。
剛下過雨,空氣中還漂浮著潮濕的氣息,難聞的植物腐爛氣味夾雜其中,混著漫天的酒氣和煙味兒。
上流人士從不屑于光臨這種地方,下流人士也不會在乎這里發(fā)生過什么,或正在發(fā)生什么,只在乎今天酒館里的酒能不能打折。
蘇赧墨就這么從階梯上滾下來摔進有些泥濘的雨后積水里,濺了一身泥點子。
沒人在乎。
因為在腐巷,像她這般羸弱的女子受欺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顧醒站在階梯上,手上擎著一把漂亮的墨色紙傘,擋住了順著葉片滴落的雨珠。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蘇赧墨。
顧醒“你下不了手,是么?”
紅色綁帶高跟鞋曾在剛才一腳將蘇赧墨踹下去,此刻顧醒孤身站在臺階上,冷漠地看著眼前萬分狼狽的蘇赧墨。
顧醒“還是要我替你殺了他?”
不行,他不能死。
張桂源不能死。
他是那么好的人。蘇赧墨抓緊自己已經(jīng)被弄臟的裙角,又想起那個少年的樣子。
他是從來不屑于世俗的,他從來不把阿克琉斯大陸人人奉為圭臬的階級血脈當做定論,他看向她時永遠是那么干凈那么有少年氣的目光。
他不能死,尤其不能因她而死。
此刻蘇赧墨無比后悔,為什么當初貪玩的心思那么重,為什么要遇見張桂源,為什么被他真誠的眼睛所打動。
如果沒有被顧醒發(fā)現(xiàn)她和張桂源已經(jīng)是朋友,那也不會現(xiàn)在,她被步步緊逼。
蘇赧墨“你瘋了,顧醒?!?/p>
她強裝鎮(zhèn)定,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哪怕多狼狽,也掙扎著站在顧醒面前與之對視。
蘇赧墨“張家主脈只他一個繼承人,他身后暗處不知有多少護衛(wèi)保護他?!?/p>
蘇赧墨“就算是你,也沒有很大勝算吧?!?/p>
她說的并非沒有道理。顧醒挑眉,轉(zhuǎn)念一想,張家內(nèi)斗,主脈繼承人這一個讓其他人虎視眈眈的身份,確實值得被保護。
蘇赧墨“等我進入阿克琉斯學院,他身邊也不會有那么多保護?!?/p>
蘇赧墨“那時我再下手,才更穩(wěn)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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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蘇赧墨已然進入學院,但時隔那么久,張桂源卻還平安無事。
顧醒盯著她的臉,不禁有一絲惱怒。
顧醒“張桂源知道你是女巫,你知道這對你來說多危險嗎?”
她動了惻隱之心,顧醒看她表情就能明白。
顧醒“東大陸張家是曾絞殺我們巫族的主力之一。”
顧醒“他不會放過你的?!?/p>
不,他不會說的。
蘇赧墨在心里反駁,他清楚張桂源是怎樣的人,那么久的相處里,他從來沒有覺得她低劣,覺得她不配。
他會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告訴她配得上全世界最最最美好的事物。
顧醒“蘇赧墨,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顧醒“如果他知道你是詛咒呢?”
一句話,她心冷了半截。
蘇赧墨瞳孔驟縮,她甚至從來沒有設想過,倘若張桂源知道詛咒就是她,那他會怎么做。
一把刀刺穿她胸膛,然后再跪在她墓碑前哭么。
那未免太可笑了。
蘇赧墨“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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