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王啐了口血沫,仰頭看著面前的人,頭盔早不知哪里去了,有幾根發(fā)絲蹭到刀尖瞬間被斬落在地。
明明早已是階下囚,他卻并不慌亂,或者說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沒想到我拓拔浚一世英豪,到最后居然栽到你這個黃毛小子手里?!焙盟葡氲搅耸裁?,他低低笑了聲:“或許是個女娃娃也說不定哈哈哈?!?/p>
其實姜雪蕙的偽裝真的很成功,但再怎么成功也逃脫不開男女生理性的差異,而這微末的不同恰巧拓拔俊可以識別。
世人常說女兒家身上有股獨特的香味,稱為女兒香。
以為是笑談,但拓跋浚知道是真的,因為他可以聞到。
而這股香味兒,他恰巧在這位陳小將軍的身上聞到了。
極淡,其中還混著雪松味。
很是好聞。
在場之人卻神色未變。
早在決定跟著她做這大逆不道事情的時候,他們早已心知肚明。
但是,這個秘密,卻是出不去這個營帳了。
姜雪蕙挑了下眉,示意人移走橫在他喉間的長刀,然后,在拓拔俊不可思議的眼神下,一腳踩住了他的臉。
她道:“那又怎樣?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p>
自覺已經(jīng)捏住她最大把柄的拓拔俊這回倒是不慌不忙了起來,也顧不得臉上的鞋,說道:“如若你現(xiàn)在放了我,我倒是可以不戳破你;但如果你把我送回京城,你猜我會不會當著你的面告訴你們的皇帝?”
他不懷好意地掃了眼對方:“我想無論是哪個皇帝都不希望被個女人奪了權(quán)柄,丟了江山吧哈哈哈哈!”
姜雪蕙輕笑了聲,蹲下身,用只能被兩人聽見的氣聲說道:“你不以為你還能活著到京城吧?”
“無論是你,還是北涼王室,我一個都不會留。”
“你敢!”
拓拔俊眼睛通紅,奮力想要起身卻被姜雪蕙牢牢地踩在地上,動都動不得。
他只能狼狽大喊:“我是北涼王,只有皇帝可以殺我!你怎感動我!你怎么敢?。?!”
姜雪蕙用力碾了碾鞋底,居高臨下道:“大軍破城,北涼王自稱無顏面見皇上,遂自戕于大軍面前;北涼王室全族,自焚于宮殿視為效忠其王上?!?/p>
“這個結(jié)果,你覺得呢?”
拓拔俊目眥盡裂,他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生吃了才好!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隱約可以看到一股濃重的黑煙從東方升起,正是王宮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殺了你——我殺你了啊啊啊啊啊——”
拓拔俊扣著地面想要爬過去,卻被姜雪蕙牢牢地踩住,她強硬拖著他的臉逼他直視著濃煙升起的方向。
她湊近拓跋浚的耳邊,道:“其實他們本可不比跟著你一起死的,可惜了?!?/p>
姜雪蕙說罷像甩垃圾一樣甩開他的臉,隨手抽了把刀扔在對方面前。
“自盡吧?!?/p>
拓跋浚麻木的盯著遠方,只覺得身體中的血液一寸寸被凍結(jié)。
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招惹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后悔了。
【刺啦——】
是刀刃拉開皮肉的聲音。
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些許血液濺在姜雪蕙的下頜,順著脖頸流進領(lǐng)口,絳紫色的衣衫被染成深色。
接過下屬遞來的帕子,看也不看地上,隨口說道:“拖下去吧?!?/p>
陳輔劉擎鄄等人全程靜默喝茶,只字未言。
......
姜雪蕙沒有與大軍一起回京而是先行回了京城,等到她到姜府的時候,早已月掛枝頭。
雪娘早已在屋內(nèi)等著。
“雪娘見過主子?!?/p>
姜雪蕙擺了擺手,隨意倚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左腿微微屈膝,一只手靠在上面,松散至極。
她尚還穿著男裝,絳紫色的窄袖勁裝勾勒出纖瘦的腰身,她沒有束發(fā),只是用紅絲帶隨意綁了個馬尾,隨著動作,幾綹頭發(fā)順著耳邊垂落胸前,眼尾微紅,說不出的恣意風流。
與她在軍營的樣子截然不同。
而與她同樣容顏的女子梳著繁瑣的發(fā)髻,一身月白色的抹胸大袖,瑩白如玉的耳垂上是品相極佳的翡翠耳環(huán),卻更襯得她膚色如雪。
她低垂著眼,神情嫻靜優(yōu)雅,姿態(tài)標準自然,任誰看了都要稱贊一聲大家閨秀。
二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姜雪蕙眸色淺淡,宛若在陽光下的琥珀。
看著與她一般無二的容貌,姜雪蕙罕見的有些恍惚。
作者抱歉昨天事太多了沒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