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許然醒來時看到季安一個人坐在床尾看著窗戶外面。

“安安，你怎么起那么早啊？”許然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然然，我把他刪了?！奔景财届o的說著。

“刪誰？”許然坐了起來，驚訝的問道。

季安回過頭看著她，“秦霖哲”。

許然愣了愣，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在季安身上，卻照不暖她眼底那抹疏離。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季安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披散的頭發(fā)別到耳后：“為什么突然刪了他？昨晚不是都和解了嗎？”

季安望著窗外搖曳的樹枝，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昨晚和解的時候，我看著他道歉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疲憊。你知道嗎？那些被孤立的日子里，我無數(shù)次幻想他們來找我道歉，可真等到這一刻，我發(fā)現(xiàn)心里空蕩蕩的?！彼皖^摩挲著手機，屏幕早已暗下去，映出她微微顫抖的睫毛，“我刪掉的不只是一個聯(lián)系方式，是那些年被背叛的自己?！?/p>

許然將她摟進懷里，感受到季安的身體緊繃又脆弱。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卻沖不散房間里凝滯的空氣。“我明白，”許然輕聲說，“如果這個決定能讓你好受些，那就按你想的來?！?/p>

季安靠在她肩頭，突然苦笑：“其實昨晚他道歉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初中第一次月考。那天我數(shù)學考砸了，一個人躲在操場角落哭，是他跑過來把巧克力掰成兩半塞給我，說‘哭什么，下次我教你’……”她的聲音漸漸哽咽，“現(xiàn)在想來，原來那些溫暖的記憶，早就被沈歡的惡意蛀空了?！?/p>

許然輕輕拍著她的背，任由季安將積攢多年的情緒慢慢釋放。過了許久，季安抬起頭，用袖口胡亂擦了擦眼淚：“不說我了，你呢？你和程驍打算怎么面對沈歡？”

提到程驍，許然眼神暗了暗。她想起昨晚回家后，程驍發(fā)消息說想聊聊，卻被她以季安情緒不好為由推到了明天?！拔乙膊恢?，”她嘆了口氣，“總覺得沈歡的出現(xiàn)沒那么簡單。程驍看到她時的反應，還有沈歡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總讓我心里發(fā)毛?！?/p>

正說著，許然的手機在床頭震動起來。是程驍發(fā)來的消息：“方便見個面嗎？有些事想和你說清楚。”季安瞥見屏幕上的字，握住許然的手：“去吧，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p>

咖啡廳里，程驍面前的美式咖啡已經(jīng)涼透?？吹皆S然走進來，他連忙起身拉開椅子，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空氣里彌漫著尷尬?！白蛱鞂Σ黄?，”他率先打破沉默，“不該讓你卷入這些復雜的事。沈歡……她確實和我有段過去?！?/p>

許然捏著吸管攪動著面前的拿鐵，表面的奶泡泛起漣漪：“是初中那段？季安都和我說了?！?/p>

程驍臉色一白，苦笑點頭：“那時候我和秦霖哲太幼稚，被沈歡的謊言蒙蔽，做了不可原諒的事。但昨天她出現(xiàn)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改變?！彼站o咖啡杯，指節(jié)泛白，“她這次回來，似乎是沖著我來的，還說什么‘這么多年過去，我還喜歡你’……”

“所以呢？”許然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細針，“你打算怎么回應她？”

程驍猛地抬頭，目光堅定：“我拒絕了，當場就拒絕了。許然，你相信我，過去的事我后悔莫及，但現(xiàn)在我心里只有你?！彼麖目诖锾统鍪謾C，屏幕上是和沈歡的聊天記錄——最新一條消息赫然是“請不要再聯(lián)系我”。

許然看著聊天記錄，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卻又泛起新的擔憂：“可是沈歡不會善罷甘休的，季安剛刪掉秦霖哲，我怕……”

“我會保護好你們?！背舔斏焓治兆∷氖郑菩牡臏囟韧高^皮膚傳來，“這次我不會再退縮。秦霖哲那邊，我也會勸他別再和沈歡糾纏。”

與此同時，季安獨自走在云城的老街上。這里曾是她和程驍、秦霖哲兒時的樂園，拐角的糖畫攤、巷口的書店，每一處都藏著回憶。她駐足在一家文具店前，櫥窗里擺著和初中時同款的卡通筆記本，忽然想起自己被孤立后，秦霖哲送的最后一份生日禮物，就是這樣一本筆記本，扉頁寫著“好好學習”，卻再沒了往日的親昵語氣。

“季安？”身后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季安轉身，看到秦霖哲站在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枝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他的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好友驗證界面，“我給你發(fā)驗證消息了，能聊聊嗎？”

季安盯著他手機上跳動的光標，心跳漏了一拍。過往的委屈與不舍在胸腔里翻涌，最終化作一聲嘆息：“不用了，秦霖哲。有些傷口愈合了，也會留下疤痕?！彼钗豢跉?，目光堅定，“我希望我們都能向前看?！?/p>

說完，她轉身離去，梧桐葉落在肩頭又被風吹散。陽光穿過云層，照亮了她嶄新的旅程。而在城市的另一頭，許然與程驍相視而笑，十指緊扣；季安的背影逐漸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都知道，無論過去如何，未來的路，終會灑滿溫暖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