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獄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一直都很佩服楚國的一個傳統(tǒng)，就是誓言的至高無上性，楚國所有人，一旦用出了那個最高規(guī)格的誓忠禮儀，將來無論如何，對方都不會背叛宣誓效忠的人，像是一生一世都會心甘情愿。這一點很奇怪。

她沒想到楚青衣對她的忠誠程度到了生死相隨的程度，如果不是她當初最后的遺言，恐怕楚青衣早就自盡了，而不是又等了十年。

“你就不怕失??？到時候死了，一了百了?！?/p>

“那也是屬下心甘情愿的，屬下自選擇追隨效忠小殿下的那一日起，哪怕為了小殿下死，那也是屬于屬下的榮耀?！?/p>

楚獄輕笑一聲：“楚國真奇怪……”

楚凌跟在她身邊十幾年，對她了解很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恐怕從楚國驚變時開始，就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小殿下了，他便給她解釋道：“小殿下應該還記得預言吧？與預言一同流傳下來的傳說還有一個，出自同一個人之口，那人曾道，以楚為誓，遵其一生，方可迎來天命之子，而后便是太平盛世。從那以后，楚國人都很重視誓言，而且，凡用了誓儀立誓之人，都會受到誓言的約束，違者，皆受天罰?！?/p>

楚獄：？

怎么突然感覺，第一個位面的世界觀也開始玄幻起來了？

“75，你知道為什么楚青衣能跟著穿越過來嗎？因為他對我用誓儀立過誓？”

FG75：“我在他的靈魂深處掃描到一個不太成熟的契約，契約不夠完整，但是能夠確定的是，契約指向的人是你。我們來做個大膽的假設(shè)，有一位大佬從中級或者高級位面來到了我們第一個去的位面，然后給楚國下了什么禁制，以至于起誓立誓是真的會有契約生成的。但是因為位面規(guī)則的原因，這個契約會存在，但是效用不是很明顯。楚青衣對你的忠心程度大概是個例了，自盡時的信念觸發(fā)了契約，契約指向你，所以就跟著來到了這個位面。”

“那你這個假設(shè)還真的挺大膽的，怎么合理怎么圓是吧？”

FG75：……

楚獄看向楚凌，還是如同曾經(jīng)一般叫他：“哥哥是怎么認出我來的？明明長得不一樣?！?/p>

“還是有像的地方的。而且，屬下看到了視頻，雖然琴不是您曾經(jīng)彈過的那把琴，但穿著那身衣服的小殿下，讓屬下很熟悉，小殿下的氣質(zhì)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相似的，屬下跟在您身邊十幾年，哪怕您換了個身子，屬下也能認出來。”

其實更能確定的，還是今天在見到客廳的楚獄后，他靈魂深處的悸動。這種反應讓他愈發(fā)肯定了，楚獄就是他的小殿下。

楚獄撓撓臉，在想應該從哪說起：“Emm……怎么說呢，我其實不是你的小殿下，你應該知道了的?！?/p>

“屬下知道。但屬下宣誓效忠的就是您，因為是您替楚國皇室復仇，是您推翻了暴君舊朝，是您給天下百姓和學子帶來了受益無窮的糧食增產(chǎn)方式和科舉自檢三千問。從一開始，屬下就知道您不是過去的那個小殿下，但是從一開始，屬下選擇的人就是您?！?/p>

“你想知道楚涼原本應有的遭遇嗎？”

楚凌搖頭：“既然小殿下來了，就說明她已經(jīng)不在了，如今過去了那么久，沒有必要再提起，其實這樣也好，黃泉路上，陛下一家人也能團聚?！?/p>

楚獄點點頭，道：“我有我自己的任務，去往不同的世界，我很難會壽終正寢，一般完成任務后，我就會離開，就像曾經(jīng)那樣?！?/p>

“屬下會繼續(xù)追隨您?！彼⒖虜蒯斀罔F道。

“你……這都過去了，你就沒有想過，過自己的生活？”難得重活一世，為什么不好好過日子，非要跟在她屁股后頭？而且，他還能繼續(xù)跟著她穿嗎？

“屬下的生活就是追隨小殿下，為小殿下出生入死，鞍前馬后?！闭f著，他又要跪下，楚獄趕緊起身攔住他。

“好了好了，知道了，隨你就是，身子不好，別動不動就跪。你說說你，不是不能說話，就是走不了路，怎么每次都要攤上有問題的身子?！?/p>

楚凌沒有說話。

楚獄問75：“他不會真的還能繼續(xù)跟著我穿越吧？是不是有點不合理了？”

FG75：“那就要看他靈魂中的那道契約如何了，這種契約一般是跟誓言有關(guān)的，他的信念越強烈，契約就會慢慢地自我修復和完善，說不定他還真能靠著這道契約印記跟著你。”

楚獄：……

所以說，如果真的是有那么個大佬一開始給楚國人下了這種禁制的話，那大佬得多牛比？

“那你知道你這次的身份嗎？”

“知道?！背椟c頭：“屬下睜開眼的時候就在……醫(yī)院，然后腦子里有許多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接收了所有記憶才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屬下當時就在想，屬下會在這樣神奇的世界，復活在一個人的身體里，是不是就像小殿下的情況一樣？是不是小殿下就在這個世界？所以屬下一直在等，也在那個叫手機的東西里找著所有消息，如果是小殿下，屬下一定能認出來?！?/p>

“屬下知道，自己是楚家的嫡長子，知道自己出了車禍，知道父親有外室，還有私生子，也知道父親想將私生子帶回來住。屬下本來不在意的，但是屬下看到了視頻……”

楚獄被楚凌一口一個“屬下”說得腦仁一跳一跳的，連忙打斷道：“哥哥還記得當初在大山里，我們怎么說的嗎？私底下如何就算了，人前你一定要表現(xiàn)得像兄弟一樣。而且，這個世界你應該知道了，沒有皇權(quán)的，不要隨便再這樣稱呼我了，我不太習慣?！?/p>

畢竟曾經(jīng)楚青衣說不了話，都是用手語交流，楚青衣的手語中表達的稱呼認為是“屬下”和“小殿下”，但是在楚獄看來，她理解的卻是“我”和“你”。

沒想到有朝一日楚青衣能說話以后，竟然一口一個“屬下”，一口一個“小殿下”，讓她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