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自顧自離開的身影,伊鈴歡無奈地笑了笑。
她尋到了正在燒果木炭的無誡,蹲到他身邊,雙手撐著自己的臉頰看著篝火。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她先沒忍住,主動開了口:“早啊,無誡。”
“嗯,早?!?/p>
“……”
雖然早就習慣了,但她還是覺得比起他,牧歌跟她更處得來。
“你就沒什么想問的嗎?”她不死心道。
無誡過了兩三秒才疑惑地看向她:“我應該問什么?”
她一臉挫敗的表情,有氣無力道:“一般來說,你可以在這時候表達為什么我會這么早突然跑到這里來的疑惑。”
聽到她的話,無誡便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疑惑。這位置平日里大家不會來,你會來只有兩種可能,巧合,或殿下找到你了。”
“可以啊,無誡,沒想到你腦子也挺好使的嘛?!?/p>
“……”
他過去做了什么,才會讓她產(chǎn)生他腦子不好使的錯覺?
場面忽然又沉靜了下來,無誡是大腦空空什么都沒想,伊鈴歡卻是覺得氣氛有些微的尷尬。
“無誡?!?/p>
“嗯?”
“殿下有詢問過你的姻緣嗎?”
“沒有?!?/p>
她不可能問這些的吧?這種問題于他來說是完全沒有關系的。
伊鈴歡已經(jīng)放棄讓他主動找話題了,直接用身子輕輕向邊上的他撞了撞,道:“快問我「殿下問了你的姻緣?」?!?/p>
無誡:……
想說就直說,何必非要多此一舉提醒他問?
“殿下問了你的姻緣?”
“對啊,不過我說我沒有姻緣。”
“哦。”
伊鈴歡:……
無誡:……
兩個無聊的人沉默地并肩而坐,半晌后,伊鈴歡放下其中一只手握拳伸向他:“好無聊,來陪我玩剪刀石頭布?!?/p>
無誡雖然不想做這種更無聊的事,但他到底還是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剪刀石頭布?!?/p>
“剪刀石頭布?!?/p>
……
在陪著她玩了不知道幾輪后,無誡沒忍住問了:“殿下要辦燒烤宴,要準備的事還不少,你就這么閑?”
伊鈴歡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但是食材在大哥和牧歌那里,殿下又說要親自去找他們說這事兒,我還得等一等才能去找他們啊?!?/p>
難怪她一大清早不去忙活別的事,跑來他這里打發(fā)時間。
他也知道自己有多無聊,不會主動找話題,也沒有多余的想法,俗稱“悶葫蘆”。按她平時的習慣,只要情況允許,她更多的是去找牧歌打發(fā)時間,而不是來找他。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找到了一個話題:“你現(xiàn)在還會做夢嗎?”
天晴了,雨停了,無誡也會找話題了?!
伊鈴歡驚喜地看向他,點頭道:“偶爾還是會的,稀奇古怪的什么樣的夢都有。你是做了什么特別的夢嗎?”
“嗯,是我的過去?!?/p>
她等了幾秒,看他沒有繼續(xù)說,只能認命地接著問:“那你問我這個是想?yún)⒖嘉业南敕▎幔俊?/p>
“不算是。”他只是不知道怎么主動找話題和姑娘私下聊天而已。
“伊鈴歡?!?/p>
“我說真的,無誡,咱們都生死與共那么長時間了,你就不能和大哥他們一樣,直接叫我鈴歡嗎?叫全名很奇怪的?!?/p>
“我會改,但不是現(xiàn)在?!?/p>
“好吧……那你剛剛想說什么?”
“可能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彼霉髯油绷送闭谌紵牟窕?,道:“如果一切回到起點,如果你不曾與殿下相遇,你想過那樣的人生會是什么樣的嗎?”
伊鈴歡愣了愣,她沒想過這種可能,她一直以來只是注視著腳下延伸向未來的道路,不會想到那些完全沒發(fā)生過的過去。
“在等待殿下成親的那段時間里,我在查閱「開陽」系統(tǒng)的資料庫時看到了一些關于時間的理論。「時」之智靈通常認為,生靈萬物在同一時刻會做出不同的選擇,這些不同的選擇就會將他們帶向不同的時間線。當時看到這個理論時我就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認同阿拉爾大人的話,沒有成為她的見證者的話,我就不可能擁有現(xiàn)在的人生。”
伊鈴歡隨著他的話語想象了一下,心底竟生出了一絲后怕。
“沒有殿下的……人生嗎……那么,我那短暫的人生大概只會在軟弱和欺辱之中度過吧?!?/p>
會遇到殿下是因為她堅持要去望仙樓拜師學藝,遇不到就說明她沒有堅持這樣的想法,那她就只能是在爹娘有限的庇佑下長大,依舊會是那個兩族都瞧不起的半妖。
她收拾了一下有些低落的心情,用力地拍了一掌無誡的背,重新?lián)P起了笑容道:“你話題找得很好,下次別找了!”
無誡:……
她又緊接著道:“開個玩笑,你能主動找話題就是很大的進步了。我的答案和還是之前一樣,不會去多想無義的事,那都是屬于過去的時間里發(fā)生的事了,而我現(xiàn)在在這里,在你身邊,在兄弟們身邊,在殿下身邊。這是事實,是我正在享受的當下?!?/p>
她站起身,叉著腰,面上帶起一些愉悅:“我所經(jīng)歷的過去會成為我成長的經(jīng)驗,我會一直堅定地走在腳下的道路上,而我的未來也會一直有殿下、有你們?!?/p>
無誡微微仰頭看著她,沉默了幾秒后,道:“出現(xiàn)了?!?/p>
“嗯?”
“女版牧歌?!?/p>
“……”
她氣笑了,揚起拳頭不輕不重地捶在他身上:“好啊,你現(xiàn)在都會打趣人了是吧?”
他任由著她的行為,反正那點力道對他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伊鈴歡捶了幾下,嫌他的機體太硬實,單用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手去捶著實有些疼,便又重新坐回他身邊看著篝火。
“無誡?!?/p>
“嗯?”
“我很高興,我能成為殿下的下屬,能成為大家的兄弟。我也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p>
這種煽情的話對他來說讓他有些不適應,他只是沉默著,沒有再回應什么,但就是這樣的沉默,反而就是在表述著他的態(tài)度。
身邊的姑娘還在低聲喃喃著:“我很慶幸,當年我堅持想要變強……”
所以,才有了她的傳奇故事的開端,而這個故事,她會盡量讓結局永不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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