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透過窗戶的裂縫,照印在地面,形成赤橙的綾帶,屋內家具的倒影給屋內增添了幾分孤寂感,唐季月眼眸半合,垂眸看著熟悉的石磚,眼底浮現(xiàn)追憶之色,好似鄭重的問候,又似對自己的提醒。
“師傅,我回來了。”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寂靜。
正視屋內,可惜昔日故人早已不再,心中堆積這一團淤氣,沉氣吐納也不過是茍延殘喘,過往須臾的舊事宛如塵封的古籍,即使布滿塵埃,情感依舊永恒不變,每次的回憶觸著、碰著、皆是帶刺的花,每次往昔的漣漪流淌而過又是一陣心悶, 夕陽的的殘喘也難消眉間梨花雪,只言片語也難以描繪永生詞闕,難以挽回你存在的因果。
原地駐留片刻,緩步走向柜前,柜子上刻著今日的日期,柜子上有個黃銅小鎖,這鎖其實沒有上鎖,隨手便可打開,將黃銅鎖捏在手心,放入儲物戒指中,像這樣的小鎖唐季月已經儲存了幾千,丟是不忍心丟,柜子開過了也不想鎖著,就這樣保留著就好,輕輕拉開,里面靜靜躺著一封已經泛黃的信封。
是的,整個房間的墻壁除了門口,其余的三面墻都裝滿柜子,近乎是由柜子構成的三面墻,每個柜子不過兩寸高,六寸長,近乎幾千的柜子,幾千張信,皆出自唐溪之手。
里面的話語有指引,有問候,有關心,無一例外都是給她唯一的關門弟子,早在過去的百年前,一位師傅預知自己的死期,花了不知多少日夜為徒弟鋪墊了以后的道路,唐溪與之約定,每個柜子上刻著的日期必須當天打開,百年時間無一缺席,這是一位徒弟唯一的堅持。
將信封拿出,信封的邊角已經有些許皺紋,估計放了許多年頭了,將信封打開,一排排尚未褪去顏色的字跡映入眼簾。
【嘿!阿月,這次你也沒缺席吧?我想也是,要是讓我知道你敢不守約的話,哼哼,可有你好看的ψ(`?′)ψ】
書信上皆是熟悉的話語和語氣,陪上小表情,即使隔著不同的時空也依舊令人感覺故人依舊,讀到這唐季月會心一笑,自言自語回道:“放心,我和以前一樣,從不遲到,從不缺席……”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今天應該是花燭燈會吧?也有可能我多算了或少算了,或許是明天?也許是昨天?算了,反正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看花燭燈嗎?那么小小一只,手里捧著花燭燈,當時好像是海棠花的花燭燈吧?不對好像是六瓣的白晶未央花,反正沒有我自己放的未央花好看(?>?<?)】
“記錯了哦,是堇色月季花,師傅你放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花,當時全部人都看到了,還取名叫「霜天華地」”
兩人一問一答,明明是書信,卻有一種當面聊天的感覺,每看完一段,唐季月都會自言自語一陣,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沒聊什么正事,全都是一些閑話,像這樣的場景在過去不知上演了多少遍。
…………
【好了,玩笑話到此為止,那么我布置一下今天的任務,這么好的節(jié)日,怎么能一個人過呢?去找?guī)讉€朋友,勾欄聽曲共同賞月吧?!?/p>
隨著時間的推移,盡管看的仔細,看的很慢,書信還是見底了,唐季月看了看手中泛黃的紙頁,微微嘆了口氣,隨后一道紫光一閃,唐季月伸手虛抓,一只嶄新的千紙鶴出現(xiàn)在眼前。
“紫晶云雷?祁年?”這天下能一刻鐘跨過幾萬里的書信紙鶴恐怕也就只有時祁年一人,這萬里的路程就算是唐季月也得一個時辰,但對于時祁年來說一個時辰可以輕松繞大陸一圈。
將書信打開,簡單掃過幾眼,好似感慨,好似釋然道:“如你所愿,師傅,再見……”
……………
花燭燈會開在河道兩側,此時早已人山人海,來來往往的人流構成其余的“河流”,人們會將自己做的或去當鋪購買的花燭燈放入河床之上,同時還會將寫上愿望的字條藏入花燭燈的花蕊中,寓意不被所知的美好愿景。
“好多人,我們是不是來晚了?”此時的墨婷萱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襲素錦宮衣,外披水藍色輕紗,整個人宛如大改了一般。
“應該還好,不是很晚?!卑⒛氐溃藭r的阿墨身穿淡綠色的繁花宮裝,外面披著一層金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銹著紫色的花紋,三千青絲被挽成一個簡單的碧落髻,和平常干練的形象截然相反。
“最好還是趕快去當鋪購買花燭燈,不然可能會被搶光了?!绷謼飨A苏Q劬?,目光看向二女……嗯,應該是二魂,一個氣質冰冷,給人淡淡的疏遠感,宛如冰清玉潔的雪蓮一般,一個顯的活潑靈動,宛如花園中誕生的妖精一般。
“那你們聊,我對花燈沒興趣,先走了………”阿墨拜了拜手,就要轉身離去。
墨婷萱見此趕忙拉住對方,道:“阿墨!你好不容易穿這么漂亮出門,連門都沒進去就走了嗎?而且這里可能不止有花燈,萬一還有什么法寶之類的東西呢?”
聽聞阿墨動作一頓,轉頭問道:“真的假的?”
眼見阿墨有所動容,墨婷萱對著林楓溪使眼色,對方心領神會道:“有的有的,但是我們晚了點,現(xiàn)在去可能還來的及?!?/p>
“那行,我先進去了,你們聊?!闭f完阿墨便頭也不回的扎進人群中,不一會便看不到其身影。
隨著阿墨的離去,二之間的氣氛變得格外沉默,一時間有些尷尬,林楓溪率先打破沉默,問道:“那……我們是先去放花燭燈?”
“聽你的……”墨婷萱回答后又是一陣沉默,“那走?”
“好,走,走?!?/p>
……………
一段時間后……
“老板,有沒有符紙或法器什么的?丹藥也行?”
“哎呦,娃啊,今天誰還賣這種東西?我這有些花燭燈,或者福紙,你挑一點走。”一個年過半百的商販道。
“誰還賣?也就是說還有?給我來點,我可以加錢?!卑⒛?,畢竟預選賽和淘汰賽晉級的獎金還有不少。
“欸?你這女娃子怎么不聽人講話呢?有是有,但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道?!?/p>
“那你還買?我們這行有規(guī)定,花燭燈會是不會賣節(jié)日用品以外的東西?!鄙特溄忉尩馈?/p>
“我可以加錢……”
“我說了不是錢的問題?!?/p>
一段時間后……
“行了!行了!我賣!我賣還不行嗎?”在經過阿墨一段時間的交流后,商販終于支撐不住敗下陣來,只得妥協(xié),“三百靈石,一口價!還有別告訴別人你是在我這買的?!?/p>
“好的?!辟I到心儀的物品阿墨心情大好,正準備逛下家時視線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等等,那是………”
“四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