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謝懷從外面領(lǐng)回了一個九歲的孤女。他帶著她返回京城的途中,向她娓娓道出了她的身世。車馬搖晃,路途漫漫,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每一個字都像是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女孩心中激起層層漣漪。她的過去,如同一幅被塵封已久的畫卷,在他的話語中緩緩展開,露出那些模糊卻令人心驚的輪廓。
落蕓玥然而,女孩卻渴望留在謝懷身旁。于是,在謝懷閑暇之時,他便悉心教導(dǎo)女孩詩書禮樂、琴棋書畫。女孩雖不擅長彈琴與繪畫,但在其余諸般技藝上,皆已可出師。
落蕓玥女孩十二歲那年,謝懷便已將她悄然送回了尚書府。孟氏得知女兒被調(diào)包的真相后,并未聲張,只輕描淡寫地對外宣稱,當(dāng)年她誕下了一對雙胞胎。至于那位小女兒,則因自幼體弱多病,被送往寺廟祈佛延命,如今方回故家。
落蕓玥自從歸家那日起,落蕓玥便深刻體會到了母親那如影隨形的偏心。這種冷漠與不公,宛如一張細密無痕的蛛網(wǎng),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她的心頭,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每一次目光交錯,每一句看似隨意的話語,都仿佛冰冷的利刃,無聲地劃開她內(nèi)心深處的傷疤,提醒著她在這個家中孤立無援的位置。她感受到母親對她的偏愛缺失,如同黃昏中逐漸拉長的影子,越是想要逃離,越是清晰可見,而那份壓抑的重量,終究成了她無法回避的枷鎖。
落蕓玥在這種情形下,她不禁回想起謝懷對她的種種偏愛,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如同一張細密的網(wǎng),將她緩緩包裹,使她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謝懷雖說文武雙全,但自幼體弱多病,難以承受繁重的朝政事務(wù)。正因如此,在落蕓玥十二歲那年,他將她送回了家中。然而,沒過多久,謝懷便聽聞落蕓玥在家中的日子過得并不如意。身為師長的他,心中難免愧疚與痛惜,思慮再三后,終于應(yīng)允了乾元帝的請求,決定出任帝師一職。這一選擇,既是為了彌補對落蕓玥的虧欠,也是為了能親自護她周全,不再讓她受半分委屈。
于是,落蕓玥便踏入了宮門,成為了長寧長公主的伴讀。宮殿深深,似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與故事,而她的腳步聲,在這寂靜而華貴的宮中,顯得既輕又重,仿佛預(yù)示著一段別樣的命運即將展開。
長寧長公主,身為乾元帝同父異母的妹妹,更是這皇室之中唯一的公主,自幼便承盡了萬般寵愛。她的一顰一笑,仿佛都能牽動整個宮廷的心弦;一舉一動,皆在眾人目光中熠熠生輝。那股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因無數(shù)寵愛堆積而成,宛若明珠藏于錦匣,令人難以忽視她的存在。
孟家原先打算送養(yǎng)女入宮,可當(dāng)?shù)弥敲麊尉故侵x懷親手擬定之時,便毅然決然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謝懷上書奏請,讓乾元帝的皇子們與長寧長公主一同受教于學(xué)堂。自此,長寧的伴讀除了落蕓玥外,皆是出身顯赫的世族女子:有端莊婉約、注定為儲妃的蕭錦箏;英國公家那對才貌雙全的女兒;還有來自曲阜孔氏、書香浸潤的孔佳瑩!
謝懷初見蕭錦箏時,僅一眼便覺此人絕不簡單。幾次試探之后,他愈發(fā)確信,這位簫氏女子不僅胸懷壯志,更有絲毫不遜于男兒的野心與實力。于是,他暗中送了幾部兵書給她,又在她呈上的策論后批下“勿動情”三字——那是他對她的警醒,也是自己心底隱隱不安的映照。
謝懷心中憂慮,唯恐蕭氏陷于情愛糾葛而難以自拔。他提筆在魏如萱的策論之上,鄭重寫下了“莫要被世俗所累”幾個字,字跡遒勁,似蘊含著他對世事的深刻洞察與隱隱的不安。那墨痕落在紙上,仿佛是一道警鐘,試圖喚醒某種尚未明晰的覺悟。
在謝懷的眼中,那些世家子弟與儲位皇子們,除了齊王之外,無一不是紈绔之輩。他們或許錦衣玉食、風(fēng)度翩翩,但內(nèi)里卻多是浮夸淺薄之人,難堪大任。謝懷心中暗自冷笑,這些人在他面前故作姿態(tài),卻不知自己的輕佻舉止早已暴露了本性。唯有齊王,那份沉穩(wěn)與睿智,總讓他感到與眾不同,隱隱透出一股值得重視的力量。
然而,謝懷并不認同齊王能夠成為儲君,這與齊王的出身毫無干系。只因在純元皇后仙逝之后,乾元帝心灰意冷,對朝堂之事再無興趣,朝政大權(quán)漸漸落入土大夫與世族之手。所幸,雙方彼此牽制,加之謝懷暗中周旋助力,皇權(quán)才未至于旁落。
在謝懷眼中,后繼之君要么雷厲風(fēng)行地收攏權(quán)柄,要么便是軟弱無能、任人欺凌。雖說齊王手段凌厲如雷霆,卻注定與帝位無緣。一則,他的存在本就是乾元帝昔日的一塊污點,也是他心中最深的愧疚與無法彌補的遺憾。二來,齊王的身份特殊,縱使才干出眾,也難免被朝堂上下視為異類,難以服眾。如此處境,即便他心有壯志,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徒增唏噓罷了。
其二,此時的乾元帝雖尚未淪為傀儡,但這全賴謝懷依舊忠心于他,且未徹底退隱。然而,謝懷的身體卻每況愈下,甚至極有可能先于乾元帝撒手人寰!一旦謝懷離世,乾元帝便再無依傍,真正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盡管土大夫與世族之間素來不和,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對齊王深惡痛絕。
乾元帝問罷皇子們的功課,目光轉(zhuǎn)向謝懷,詢問哪一個兒子能堪當(dāng)大任。謝懷靜默片刻,隨后抬起頭,眸光沉穩(wěn)而深邃,聲音如清泉流石般平靜,卻帶著不可撼動的篤定:“臣以為,無人可以。”這一句話仿佛一塊巨石墜入湖心,激起無形的漣漪,又似寒冬霜雪籠罩殿內(nèi),空氣驟然凝滯,連燭火的跳動都顯得遲緩了幾分。
令乾元帝萬分驚訝,他目光微動,心中滿是震撼,“朕聽聞齊王才華出眾,如星耀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實乃國之棟梁?!?/p>
謝懷卻淡然道:“齊王雖好,可他早已失去了那份資格。不僅失了圣心,更為士大夫與世家所不容。縱然娶了世家女,也依舊如此!他的所作所為,實在令這些人深惡痛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