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懼的看著約翰。
她雖然年幼,但是現(xiàn)實已經(jīng)逼迫著她超速地成長了起來,她幾乎可以斷言:那不是一個八歲孩子該有的眼神,甚至不是一個人類該擁有的眼神。
他殺了人,但卻只是在玩樂,無所謂的玩樂,像是孩童在無聊之時,逗弄一只螞蟻一般——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單純的打發(fā)時間——只不過在現(xiàn)實之中,這個的對象換成了人類罷了。
這種感覺與她以往所見過的家伙完全不同,他們在殺人的時候是有感覺的,激動、興奮、決絕、恐懼、不忍心等等……
但是面前的這個家伙是不一樣的,他對于自己殺了一個人是沒有感覺的。
這種不像是人,卻確確實實長著人類幼兒那般甜美面容的孩子,看起來就像是魔鬼。
她一邊在心中劃著十字,祈禱著上帝能夠來拯救她,一邊又悲哀的想著就算上帝親臨,恐怕也只會拋棄她——畢竟,她已經(jīng)就是一個被上帝拋棄了的人了。
妓女不安地摳挖著胳膊上潰爛的紅斑,看著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孩童。
“麻煩幫我把那個男人身上的紋身切下來?!彼牭侥莻€稚嫩的聲音用著仿佛是在希望自己幫他拿一下牛奶的語氣說道。
“是……是?!彼澏吨懒似饋?,抖著手從漸漸冷掉的男人身上找出隨身的刀子,順手又把錢袋子給摸了出來。
但是,她這回可不敢將其順手地塞進自己的兜里,而是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一邊,以示自己手腳干凈,為人老實——哪怕約翰其實并沒有對此提出過什么意見。
事實證明,一個廢物到只能借酒消愁,只敢孩童面前耀武揚威,發(fā)泄情緒的家伙是注定不會有錢的。
約翰瞥了一眼——那個錢袋子是真的很癟,癟得讓人都覺得對方是不是該接受施舍了。帶上這種錢袋子去中心的賭場,是會被門口那兩個厚唇的黑人保安,打折了直接丟出去的。
所以,男人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只有身上的紋身了。
摩挲著那塊貼心地被破牛仔布包裹好了之后,才遞到自己手上的人皮,約翰將擺在地上的錢袋和身上的幾張英鎊,都留給了那個在做完一切后,又被冷風催促著,不得不蜷縮在地上,用一個幾張粘合在一塊的“被子”避風的妓女。
“拿去買點藥吧?!彼哪抗舛⒅鴮Ψ礁觳采系臐€紅斑說道,“如果再這么下去的話,你會死的。要么,身體撐不住,病死;要么,在讓別人染病之后,被報復,打死?!?/p>
重新將手槍收好后,約翰轉(zhuǎn)身往中心處的賭場走去。
妓女捧著那些錢,卻只是感激的笑了笑,默默地收好了。
一共是158英鎊26便士。
這些錢,如果在一二戰(zhàn)期間,完全足夠一個普通人美滿地生活五六年,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二十世紀末了。
這些錢只夠她茍延殘喘半年都不到,更何況,還要治病,而這種病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是不可能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