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門鎖落下的金屬撞擊聲在阿爾杰耳中炸開,那聲音讓他想起霍格沃茨禮堂里分院帽胡亂的叫聲——二者似乎都意味著自己的命運即將走上分歧點。
一根冰冷的管狀物抵上他的后腦勺,熟悉的槍油氣味鉆進鼻腔——是那桿溫徹斯特M70,父親用來獵鹿的寶貝。
“父親……為什么?”阿爾杰聽見自己的聲音扭曲變形。
他的膝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童年記憶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他很熟悉這桿獵槍,它是如此輕易的洞穿了那些兔子的腦袋——那是他童年最為刺激的回憶,但落到他身上就只剩下了恐懼。
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下,眨眼的功夫便淚流滿面,“父親……”他哽咽道。
回答他的,是槍栓拉動的金屬刮擦聲,“去死吧,該死的巫師!你們就該被燒死!燒死!”
“不!”母親的哭喊先于阿爾杰的死亡,她再也忍不住地撲了過來,將阿爾杰死死壓在身下,像是母雞將小雞塞在腹部般,用身軀擋住了那道槍口,“不可以,他是我們的孩子??!”
阿爾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背重重撞在波斯地毯上,透過母親顫抖的肩膀,他看見父親充血的眼球在昏暗光線下泛著野獸般的紅光。
“他是個雜種!”
“那也是你們以利亞的種!”母親淚水滴在阿爾杰的褐色的頭發(fā)上,滑過他的面龐和脖頸,順著太陽穴滑進耳蝸,帶著咸澀的溫度。
母親摟緊的手柔和地撫上這個她一點點撫養(yǎng)長大的孩子,這個平日優(yōu)雅的貴婦人此刻像極了保護幼崽的母狼。
“他剛來時,餓得像是只小老鼠,是我……他是我喂養(yǎng)大的。”她的眼眶還紅著,兩行清淚留下的痕跡還掛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她看起來即將昏過去,但在瞪向老以利亞時,眼底卻不留任何一絲的柔弱,“一個母親,對于她的孩子,總該有點處置權(quán)吧。”
老以利亞聞言氣得鼻孔張大,但他還是松下了緊握槍支的手,轉(zhuǎn)過身望向門框。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低聲說道:“我不想再看到他。”
“當然?!蹦赣H將倒在地上的阿爾杰扶起,邊拍打著他身上的灰塵,邊低垂著頭說道,“我知道規(guī)矩。”她聲音里的哽咽像被突然掐斷,這句話說得意外的平靜,平靜得如同在討論晚餐菜單。
接下來的事阿爾杰已經(jīng)不太清楚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大腦直愣愣卡在原地,什么真相,什么魔法,都不再是他能夠思考的東西了。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具提線木偶,雙腿機械地跟著母親移動。
母親當然在前頭牽著他,就像是最初教導他走路一樣,寬慰著他,指引著他,走向了即將囚禁他后半生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在身后關(guān)上時,阿爾杰聽見鎖舌咬合的“咔嗒”聲在黑暗中格外刺耳。潮濕的霉味立刻灌入鼻腔,混合著久未通風的塵土氣息。
阿爾杰的膝蓋終于支撐不住,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摸索著四周,手指觸到粗糙的磚墻,上面結(jié)著一層薄薄的冷凝水。遠處傳來水管滴答的水聲,每一聲都像是放大了十倍,敲打著他的耳膜。
他不習慣這里,但是日后,他不得不習慣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