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軒: 神明墮落,亡靈不滅
宋亞軒被市局通緝了。
不過他從來不在乎這世上的條條款款約束,他以破壞毀滅為樂。
為什么呢。
大概是他小時候被當殺人機器太多太多了,麻木的聽令成為他深入骨髓的痛。
等他自己擁有了完全的權(quán)利,對以前深惡痛絕的他,就會瘋狂反撲,想沖破以前的束縛。
宋亞軒徒步走入山林里,深夜間的迷霧環(huán)繞在他周身,四周靜悄悄的,夜風吹過,會有樹葉微微作響的聲音。
扭曲的樹身,張牙舞爪的樹枝,重重疊疊隱匿在霧里的樹木,像潛伏在暗夜里的惡靈。
宋亞軒好似黑夜的主宰者,一身黑衣,影影綽綽的月光射在他脖子上的鎖鏈,殷紅的薄唇似鮮血染過的珍寶。
細微的叮咚聲,是他身上細鏈發(fā)出碰撞的聲音。
隱沒在暗夜里的瞳眸閃過一絲陰光,他笑了笑。
來到一處墓碑前,這是他母親墓地。
墓碑上安然的放著一條項鏈,宋亞軒頓時收回了笑容,冷冷的看向它。
宋亞軒姐姐……
宋亞軒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再看見這條項鏈了嗎……
宋亞軒你為什么,非要把它拼湊回來。
宋亞軒的語氣冰冷怪異,清瘦的指尖勾起那條項鏈,眼神輕蔑。
宋亞軒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宋亞軒你給他們都送好了禮物,你只給了我一個,本該碎尸萬段的項鏈……
宋亞軒你以為,把我之前的不堪洗掉了,我就能變好了嗎……
宋亞軒語氣微微,眸光閃過幾分偏執(zhí)和瘋狂。
宋亞軒不可能!
他猛的把項鏈摔碎在墓碑前,它再次變得四分五裂。
上次見到這條項鏈,還是關(guān)千月和他在浴室里,被他弄壞了。
宋亞軒說過,他壓根不想再見到關(guān)于他母親的一切,包括這條可笑的項鏈。
那個女人把他當殺人機器使用了一輩子,臨了死了,又想拿項鏈捆綁他,惡心!真惡心!
所謂的母親在該給關(guān)懷的時候,扔給他的卻是冷漠,從小到大教會他的是冷血。
到死了,又跟他講母子情深,她在異想天開什么?!
為了減輕她一直沒盡母親職責的愧疚?
不可能!宋亞軒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關(guān)千月不會不知道這些,所以她為什么要把這條項鏈一次次遞到他面前!
他就是一個惡鬼,活著索人命,死了墮地獄,她送給他們的禮物,根本不適用于宋亞軒。
宋亞軒姐姐是懂我的……你怎么會送這個東西,試圖救一個已經(jīng)爛透的人呢?
夜風吹過林間,隱隱約約有細吟聲,好似嘶啞的低吼,他白皙的臉龐一半隱入黑暗,身軀埋入云霧中。
好似受詛咒的孤魂,無處可去,一次次嘗試沖破束縛,卻始終困于束縛中。
他小時候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刻在骨子里,不可能再改變了。
關(guān)千月可以重置整個世界,讓它恢復正常,可沒辦法徹底改變這幾個反派的過往經(jīng)歷。
不,不應(yīng)該再叫反派了。
他們所處的世界不會再有主角反派的人物,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主角。
關(guān)千月將這個世界從被人控制擺布的小說世界,變成平行世界,在這個時空里,他們可以自由定奪自己的來去和命運。
宋亞軒不喜歡她留下來的這個禮物,他想要什么,她知道的。
他輕蔑冷血的看向面前的墓碑,大手覆蓋在上面,一時分不清是墓碑冷,還是他的手心更冷。
宋亞軒A市很久不下雨了。
宋亞軒很晴朗。
宋亞軒這么美好的世界,不該有我這個爛人存在。
宋亞軒你也是。
宋亞軒掏出打火機,一小簇火苗幽幽的照亮他的半側(cè)臉。
風起,細吟聲好像更加急促了些。
他隨意的笑笑,手指一松,那簇火苗跌落在干燥的樹葉上。
宋亞軒呵呵……
宋亞軒毀了吧。
宋亞軒不停的狂笑,越來越大的火勢和煙霧籠罩著那片墳?zāi)梗娜肀换鸸庹樟?,病態(tài)的執(zhí)念閃爍在他目中。
狂笑了許久,他慢慢鎮(zhèn)靜下來,面如死寂,冷冷的看向那股大火直沖云霄。
他轉(zhuǎn)過身,背影逐漸隱匿在黑夜里。
……
宋亞軒初次清醒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巷里,他不知道怎么度過那一個月的,渾渾噩噩,總是能看到她隕落的那一刻,重復往返。
他再度來到那條小巷,這是自己和關(guān)千月初見的地方,他戴著面具,本是粗獷沉重的聲音,不知道被她使了什么手段,變得又細又軟。
她身上總有種讓人不可逃脫的魔力,能做出沖破世俗規(guī)則的瘋事,她也有這個能力。
這讓宋亞軒深深著迷。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關(guān)千月可以一人抵一頭熊,她像位神明俯視棋局,她下得最好的一步棋,是把她自己也當成棋子。
宋亞軒走到巷子盡頭,有道破舊的木門,他拿腳尖輕輕蹬開,里面別有洞天。
一座威嚴莊肅的教堂屹立于黑霧中,幾只烏鴉站在屋頂上,發(fā)出古怪的聲音。
教堂里發(fā)出微弱的光,好像可以隨時被周圍的黑霧吞沒。
宋亞軒徒步走近時,有個教徒緩緩走出,他面容滄桑,聲音蒼老。
“愿神明保佑你,帶著你的虔誠去請求神明給予你祝?!?/p>
宋亞軒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個老教徒,抬頭看向教堂上的烏鴉,屋頂上歪斜著猙獰的樹枝,像惡魔的爪牙。
“不誠,是要受到神明的懲罰。”
老教徒看到來者神情輕蔑,微微嚴肅。
宋亞軒如果這世上有神明,那我就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宋亞軒專屠神明。
宋亞軒我與神明是永生永世的宿敵。
“你只是被蠱惑了心智,要相信會有神明來救你,不要與神對著干,你不會落得好下場……”
老教徒仍嘗試勸服他,字字耐心,可聲音太弱了,烏鴉幾聲哀鳴都可以輕易蓋過去。
宋亞軒冷冽的扯了扯嘴角。
宋亞軒惡魔,要什么好下場?
宋亞軒守著你的神明,去下地獄吧。
他說得肆意,雙手插兜,轉(zhuǎn)過身,身影隱入黑霧。
“會有神明來救贖你,神不會放棄每一個求生的信徒……”
他后面的聲音還在不依不饒,宋亞軒身形一頓,猛的回身,快步走上去,單手揪住那老教徒的領(lǐng)口。
宋亞軒那你說說,哪個神會來救我?
宋亞軒我殺的人能堆滿整個教堂,你說的神明救贖,它為什么不在我殺人的時候救我?
“你……你…殺人就是罪惡,神明不會救你的……你會受到懲罰……”
老教徒的語氣支吾起來,有些害怕。
可宋亞軒小時候也想當一個正常人,沒有一個人是他愿意殺的。
宋亞軒好啊,我是罪惡的。
宋亞軒欣然應(yīng)下,眸子里藏著萬般狠惡。
宋亞軒那你呢,你守了一輩子的神明,我現(xiàn)在要殺了你,它會不會來救你?!
“啊……??!……”
老教徒驚慌失措起來,雙腿發(fā)顫。
宋亞軒看到他恐懼的模樣,笑了出來,把他扔在地上。
又看了看眼前的教堂,真是諷刺可笑。
他不需要救贖,他本以為會有個惡魔與自己沉淪至死,卻沒想到她只是披著惡魔的皮相。
她別想這么一走了之,不可能!
他就算化厲鬼也要纏著她,不死不休。
宋亞軒向教堂里扔了個東西,叮里咣啷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內(nèi)格外清晰。
他惡趣味的低喃,看向地上的老教徒。
宋亞軒給你五秒鐘,看你的神明會不會救你。
宋亞軒轉(zhuǎn)身,一步……兩步……三步……
嘴里倒數(shù)著數(shù)字……
轟然的爆炸聲驚響了周圍的鳥兒,紛紛隕落在高高升起的火焰,沖天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原本教堂的昏暗。
宋亞軒從火海中慢慢離去,光線從他周身乍然崩現(xiàn),他背靠火光,面朝黑暗,嘴角掛著諷刺至極的笑容。
……
“快!有人說山林突然著火了,火勢根本控制不?。】赡苁侨藶榭v火!”
“快去滅火??!”
“……”
“A市有處教堂突發(fā)爆炸!快!疏散周圍居民!”
“快派人查這到底是干的??!”
市局的人迅速出動,這一夜的A市注定不安寧,這也是宋亞軒送給A市最后的禮物。
警鳴聲和嘈雜聲不絕于縷,場面一時極度混亂。
宋亞軒隔絕于這個世界,市局的人應(yīng)接不暇,他很輕松的混進市局大樓,來到天臺上。
夜風依舊狂肆,視野開闊到將整個A市攬于眼底。
宋亞軒怪不得你那天跳的那么決絕,這哪里是死路,分明是自由路……
宋亞軒怪異的笑了笑,狂風掀起他的衣角。
宋亞軒神明曾在此墮落……
宋亞軒而我的亡靈將永遠不滅。
“不許動!”
“把你身上的武器都放到地上!”
宋亞軒來的還真快啊……
宋亞軒早知道該再制造幾個混亂了……
宋亞軒漫不經(jīng)心的轉(zhuǎn)過身,眼神中沒有絲毫恐懼,笑看著他們。
“你涉嫌殺人,縱火……!!”
他輕身一躍,坐在欄桿上,往后仰去,雙臂展開,好似在享受墜落的過程。
宋亞軒關(guān)千月,我會生生世世纏著你。
宋亞軒做不了惡魔與我共淪,那就做神明把我從地獄拉出來……
他身形落地的那一刻,與那日關(guān)千月落地的情形驚人一般的相似,嘴角還掛著笑容。
血液崩現(xiàn),在地獄里綻放出血一般花。
神明墮落,亡靈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