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燈在正常情況下是黯淡無光的,唯有當(dāng)刺客潛入宮中并造成人員傷亡時,它才會被點亮,這種保密的傳信方式在宮中獨樹一幟,了解其涵義的人寥寥無幾,楚寧和旻宣便是其中之一。
旻宣從看到信燈后就一改往日嬉鬧的態(tài)度,問道。
“我的刀呢?”
楚寧從暗格里抽出一個漆黑如墨的利刃,旻宣接住這把鋒利的武器,緩慢地將其拔出。隨著刀鋒出鞘,一股寒氣與殺意彌漫在空氣中,刀身閃爍著陰森的光芒,而旻宣的眼神中也透露出無盡的危險氣息。
楚寧看著旻宣的神情,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也走到桌邊拿起了自己的佩劍。
“楚寧,皇宮不是安全之地,秋鴻殿他們遲早會找來,我先送你出宮,我的人會接應(yīng)你去安全的地方?!?/p>
楚寧點點頭,跟旻宣出了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輪圓月當(dāng)空,光影肅殺,凄涼,寒風(fēng)瑟瑟,月下,旻宣和楚寧兩人一前一后的在房頂飛奔,旻宣又穿上了他的黑色斗篷,風(fēng)吹的黑色布匹不斷的做著響,此時兩人移速飛快,在黑夜里只剩下一道殘影,
旻宣兩人從墻上躍下,進入了一條小巷里。
剛踏進這條幽深的小巷,仿佛時空交錯般,墻壁上突然躍出十余道神秘的黑影。
“小心,從我們出秋鴻殿時,他們應(yīng)該就跟在后面了?!?/p>
旻宣轉(zhuǎn)頭提醒楚寧,楚寧應(yīng)了一聲,長劍出鞘,一聲嗡鳴,一尺寒光。
“別太戀戰(zhàn),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少人,打不過就撤!”
楚寧的確想和他們過過招,旻宣出宮后,楚寧就一直偷偷練習(xí)旻宣教他的劍和功法,已經(jīng)有了很深的造化。
十幾名刺客一擁而上,出手皆是殺招,刀刀致命,可楚寧和旻宣兩人也絕非等閑之輩,兩人一刀一劍配合極為默契,即便只有兩人,卻也能和十多號人打的有來有回,旻宣更是宮中的戰(zhàn)力天花板,以一敵五,毫不落下風(fēng)。
楚寧一手凌云劍出神入化,起身直刺,順勢一腳踢了過去,那刺客直接倒飛出去,他也沒想到楚寧竟會武功,以為他不過是一個剛登基的皇帝罷了。
兩人雖功夫了得,卻終也雙拳難敵四手,旻宣正和兩個刺客對剛著,刺客已經(jīng)體力不支,被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旻宣正想乘勝追擊,卻感到胸口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從他身后刺入,刀尖上還墜著一滴鮮紅的血液。
旻宣不耐煩的嘖了的一聲,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楚寧,楚寧正在和刺客打斗著,并沒有注意到這邊,旻宣了口氣,一腳將那從背后捅刀子的刺客踹了出去,目光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他身邊的幾人都打幾個寒顫。
殺意!
旻宣扣著刀柄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可手上卻是鮮紅一片,順著小拇指,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著血,血順著地流入石縫里,鮮紅一片。
旻宣手起刀落,沒有絲毫猶豫,腳步靈敏的穿梭在刺客之中,每一步皆是刀鋒擦過皮肉的聲音,鮮血流滿了地,使淡青的石磚變成了鮮紅......
面前的人已經(jīng)奄奄一息,用最后的力氣發(fā)出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蝶.….蝶影……”
旻宣拉著楚寧出了小巷,眼看要到大門處,一個蒼老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是那個大臣,身后還站著幾個人,楚寧認出,這是他手下的人,是秋鴻殿重金培養(yǎng)的影衛(wèi)。
旻宣下意抽刀將楚寧護在身后。
身后是炙熱的熊熊烈火,那大臣聲嘶力竭的吼叫著,眼底盡顯瘋狂之色,好似蟄伏著一只嗜血的野獸。
“楚寧!你們的命運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死亡即將來臨!”
他大喊著,手一揮,幾人應(yīng)聲而上,這時,大門轟隆一聲被撞開,沖進幾個黑色的身影,與那些刺客不同的是,這幾個人都是一身黑色斗篷。
“保護陛下,保護宣王!”
為首的大喊著,幾人齊沖上去,和老大臣一伙展開了激烈的混戰(zhàn)。
刀光劍影,兵器撞擊聲不斷,可旻宣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他刻意用黑斗擋著傷口,不讓楚寧看見。
”他們是我的人,你……跟著……他們走.….”
旻宣的說話聲越來越小,可呼吸卻越來越急促,交代完后,他身體一沉向前倒去…….
楚寧一驚,趕緊上前,扶住旻宣,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旻宣的胸口,溫?zé)岬囊后w瞬間沾了他一手,也浸濕了他的衣衫。
楚寧低下頭,借著火光,看見了一手的鮮血,再抬頭時,眼里那份少年的意氣和純真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和渙散的雙眼......
秋鴻殿內(nèi)......
“陛下,時辰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宣王我們幫您照顧。”
床上,旻宣正靜靜的身躺在上面,可此時的他面色蒼白,仍然昏迷著,剛剛太醫(yī)來診過了,刀從胸口刺穿,卻沒傷及到內(nèi)臟,不過失血過多,依然很危險。
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
楚寧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過頭問男人。
“為什么叫他宣王?”
男人一愣,然后回道:陛下,宣王交代過不讓我們說出他的身份和經(jīng)歷......
整寧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們能前來救吾國于水深火熱之中,感激不盡,我明日會親自設(shè)宴以表感謝……”
男人聽的一愣一愣的,他曾因為之前有些不太好的經(jīng)歷,尤為討厭君主,他以為君主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可這樣一個皇帝,不以朕稱,還能擔(dān)心別人,這樣一個平易近人的君主,怎么會遭到敵國的報復(fù)?
“陛下,我們是宣王的人,保護主子是應(yīng)該的,而您是宣王特地交代不能受傷的人,聽主子的命令也是應(yīng)該并不算什么,既然殿下讓我回去,那我便回去了,有什么事殿下可以隨時吩咐,這也是宣王交代的……”
說罷,他退了出去....…
楚寧聽后鼻子一酸,他拉起旻宣的手。
“旻宣,你醒過來吧,只要你醒過來,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給你當(dāng)老公,你醒過來好不好?”
楚寧說著說著流下淚來,平時的君王之氣一點也沒有了。
確實如此,他年僅十八歲,尚屬稚嫩的年齡,本應(yīng)充滿活力的年華,卻因父親離世而不得不繼承皇權(quán),承受著各種背信棄義、外戚與宦官之間的權(quán)力斗爭、刺客的暗殺以及各國錯綜復(fù)雜的陰謀詭計。
唯有旻宣,自其四歲起便陪伴在他身畔,無微不至的照料著他,即便是宮中的乳娘也沒有察覺到他身上那些細微的擦傷,然而旻宣僅憑一瞥便發(fā)現(xiàn)了楚寧的不妥之處,為他脫下衣物上藥,而如今……
曾經(jīng)就像是一場夢,夢碎了,什么都不見了,只有空虛和迷茫,周而復(fù)始,如同走馬燈般轉(zhuǎn)個不停,永無止境,將他緩緩引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