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邊記錄邊道:“清歌不敢。清歌生來就是為人做嫁衣的命,怎敢有怨言?!?/p>
雖是這么說,蘇無名抽空看到顧清歌的表情可不是這么一回事。
驗到第二個尸包時,顧清歌就注意到了其中的古怪。與此同時,蘇無名像是看穿了顧清歌心中所想,發(fā)問。
“第二個尸包了,你跟著我也驗了一個時辰,可看出了什么?”
又來了,這隨堂考試般的提問。
“尸包最開始發(fā)現(xiàn)的時候,在血腥中還有一股明顯的草藥味,現(xiàn)在淡了些許。尸無寸骨,右胸上有顆紅痣,根據(jù)碎片狀況來看,像是一具女尸。碎尸之人莫不是窮兇極惡的狠心之徒,定然也是心理素質(zhì)極強。能把尸體碎成這樣,絕不會是個簡單之人。”
無做評價,蘇無名只是微微點頭。
期間薛環(huán)來問了一次進展,裴喜君擔心兩人不吃不喝地驗尸會損傷身體,但是驗尸正進入熱忱階段,就這么結(jié)束會有截斷反應(yīng),顧清歌提議一鼓作氣直接驗完四個尸包。
蘇無名也認同,于是把【女尸】和【胸有紅痣】的信息先讓薛環(huán)轉(zhuǎn)達給盧凌風。
黃昏,顧清歌和蘇無名從驗尸房出來,盧凌風立馬命人備下飯菜茶水。
吃飽喝足后。
“在冰室一待就是兩個時辰,你們可別跟四十年前的仵作一樣,過兩天就上吊了?!?/p>
盧凌風這話聽著不好聽,實為揶揄擔心。
蘇無名與盧凌風同桌而坐,慢飲著盧凌風倒的茶水,而后才開口反駁?!拔掖罄线h跑來幫你驗尸,片刻未歇跟清歌驗了兩個時辰的尸,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盧凌風笑著搖頭輕飲自己面前的茶盞。
蘇無名放下了茶盞,言辭懇切道:“我是怕你七日之期一到,無法跟橘縣百姓交代。”
盧凌風收起突然的玩世不恭,恢復(fù)正經(jīng)道:“能否盡快探破此案,那就要看你們的驗尸結(jié)果中有沒有更多的線索了?!?/p>
兩人終于停歇,顧清歌這才在蘇無名的眼神示意下,說明驗尸情況。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除了讓小薛環(huán)告知你的那兩個信息確認死者是慧娘以外,線索并不多?!?/p>
盧凌風思索一二后,接連發(fā)問:“此女生前可被奸污?可被毆打?可有明顯傷痕?或有中毒跡象?”
這些問題,顧清歌統(tǒng)一搖了一次頭。
蘇無名正姿道:“一刀斃命,且殺人的兇器和分尸的兇器已無法分辨,兇手刀具齊全,手法嫻熟,心神當極為冷酷?!?/p>
顧清歌聽著蘇無名的描述,心里暗喜兩分,原來在驗尸時蘇無名沒正面評價自己的分析,是因為分析的都還挺對的。
忍不住低頭勾起嘴角的顧清歌一抬頭注意到盧凌風看了她一眼,立馬恢復(fù)成面無表情。
心想:看什么看,顯然蘇無名更滿意我做他的搭檔。驗尸這種事,你還要多跟我學學啊,盧凌風。
三人沉默的片刻,老耆長突然來報,最有嫌疑的屠戶胡一刀帶著包裹逃出城去了。
盧凌風騎馬去追,蘇無名則和顧清歌回到平日的住處跟裴喜君和費雞師相聚。
費雞師有了好酒好菜,精神氣十足,裴喜君一路奔波略顯疲態(tài)。
但是,一進門,裴喜君還是精神飽滿地迎了上來。
“義兄,清歌!快坐下來歇一歇!”
顧清歌受寵若驚地坐下,有種莫名的心虛。
費雞師跟顧清歌太熟了,沒有這種局促感。
坐下之后,兩人也不說干嘛,就這么直勾勾盯著顧清歌和蘇無名看。
秉著你不言我也不語的主仆相處原則,場面陷入了奇怪的靜默。
最終還是顧清歌忍不住了:“喜君小姐,費雞師,你們有什么事嗎?奔波一天了,怎么不早點休息?可是哪里還有需要,我立馬去安排?!?/p>
說著,顧清歌起身就要逃離這個讓她無所適從的氛圍,奈何裴喜君又把她按到座位上。
“清歌啊,還有義兄,你們真覺得盧凌風一個人在這里安好嗎?你看就像這次,要是不是義兄及時趕到,恐怕盧縣尉真的要在百姓面前失信了?!?/p>
蘇無名好整以暇,呷了一口熱茶,道:“人還沒回來呢,就等不及了。不用著急,晚點兒義兄我?guī)湍阏f他?!?/p>
顧清歌頓時明了,原來裴喜君還是想留在盧凌風身邊。
這就難辦了。
三人回歸嬉笑熱鬧,顧清歌借口去喂馬,暫時離開了房間。
前兩天發(fā)往京城的信,顧清歌說明了盧凌風誤會裴侍郎給他謀取職位之后,留在橘縣破案的情況。
回信中只說了再觀察觀察,現(xiàn)在朝中局勢不慎明朗,這些事只要無關(guān)痛癢,都讓顧清歌自己看著處理。
本來等這次回信,顧清歌是打算告訴東宮自己已經(jīng)深受懷疑的事,重新更換計劃,奈何如此,顧清歌只能在心里嘆口氣,期望自己能推遲被大家揭穿后排除在外的時間。
胡思亂想間,捕手來報,盧凌風已經(jīng)把胡一刀抓回來了。
蘇無名收到回報,立馬去跟盧凌風和薛環(huán)會合,顧清歌反而沒有跟去。
畢竟現(xiàn)在裴喜君也來了,以顧清歌表面的身份,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陪著裴喜君,而不是再跟著蘇無名和盧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