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無笙忙遞了張紙巾過去。

大爺哽咽著，擦了擦淚，盡力平復了下心情，繼續(xù)道:“她這是遭人報復了呀，我一開始就應該攔著她點的，可我后來想想，我怎么可能攔得住她，她那么倔的一個人”

他哽咽著，手中揉皺的紙巾已經(jīng)裝不下多年堵塞在心中的淚水:“我跟她有一兒一女，現(xiàn)在兩個孩子都長大了，都很孝順，我這身衣服啊，都是他們給我買的”

話說到此，他開始笑著拉起他潔白的衣袖給邵無笙看，可眼淚卻自始至終沒停過。

“這次去我兒子那，他們給我定了高鐵，但其實啊，我倒是更想坐火車，高鐵載的是你們這群年輕人的理想，火車載的是我們老一輩的團圓吶”

老人看著眼前一排排低垂著頭的青年們，沒再說話。

邵無笙眼眶泛著紅，睫毛撲閃夾著零零散散的淚珠，他瞥向一邊擦了擦淚光，壓了壓情緒，問“您，沒和您兒子女兒住在一起嗎？”

“沒有，我老伴當年去世的早，兩個孩子都還小，他們媽媽被葬在老家，我走了的話，再去看她就不方便了”

“您……”

“害，不說我了”老人習慣性的想用袖子擦擦眼淚，頓了頓，卻只是用手背抹了抹:“小伙子，你這次也是趁著放假回家看看吧？”

邵無笙頓住，眼神有些黯淡，說了一句“算是吧”

老人看出他的不對勁兒，問:“跟家里鬧別扭了?”

邵無笙苦笑一聲:“不算，就是……”他轉(zhuǎn)而看向窗外，眼含酸楚，卻依舊是笑著的“他們沒那么在乎我”

“這說的什么話，哪有父母不在乎孩子的”

老人嘆氣，輕撫了撫邵無笙的頭，“他們或許是對你嚴格了點，但絕對不是不在意你，他們對你的要求都是想讓你以后能過得更好，好孩子，你聽爺爺一句勸，跟家里鬧了什么矛盾，好好跟他們溝通溝通，沒事的啊，好不好”

“嗯…”

四小時十五分鐘，邵無笙沒睡，他看著窗外，眼里卻裝著別的事情。

*

邵無笙到家，看著低調(diào)簡單的屋內(nèi)擺設，和他當時離開沒有太大差別。

他掃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了一會，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他看著天花板，心里不知道想著什么，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廚房了。

半小時后，邵無笙坐在廚房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三菜一湯，憑著幾年來的相處狀態(tài)，他大概能猜出來一會兒的狀態(tài)，可還是忍不住懷揣著期待。

等了一段時間，手機鈴聲響起，邵無笙接通。

“爸”

“你回來了吧？”

“嗯”邵無笙應聲，猶豫著說了句“我做了飯”

邵旬東微皺了皺眉，語氣似有些不滿，“你小姨家的孩子也是今天回家，我們定了酒店出去吃”

邵無笙低頭看著桌子上的菜，難掩失落，“好”

“以后做什么提前跟我說一聲”

聽著電話里的安靜，邵旬東似有些不耐煩“你聽到了嗎？”

邵無笙終于開口“那你呢？”

“什么”

“你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

“我也是才剛接到你小姨電話說出去吃，你有什么事等回來了再說，收拾好了快點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嗯”

邵無笙看著掛斷的電話，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明明早就猜到了的。

*

“哎，人齊了，人齊了，快坐吧”

“呦，無笙也回來了??！”邵云茵道。

“嗯”邵無笙落座，看向小姨邵云茵禮貌性的回了句。

“欸，考在省內(nèi)就是好啊，想什么時候回來都行，我們家穆錦就不行了，這得虧是學校放假早，要不然哪能在國慶當天回來啊”

邵云茵笑道，看似不滿，語氣里卻藏不住的驕傲。

“穆錦學習好，考的是名校，遠點也沒什么”邵旬東回道“無笙他學習不比穆錦，性子也野，留在省內(nèi)能好點”

“唉，我就說他當時高中的時候你該好好管管，就算當初好不容易考上了重點高中，也不能懈怠了呀，這D大就是個普通的一本，這畢業(yè)了以后就業(yè)還是個問題，當時穆錦在高中的時候，我就給他報了好幾個輔導班，還是有用的，無笙學的外語，家里條件又不差，你可以給他找?guī)讉€輔導老師再把他的外語提一提，以后考八級什么的也能容易點……”

“我去下洗手間”邵無笙打斷她。

“哎，你……”

“不用管他，他就這樣，也不知道又是鬧哪一出”邵旬東放下筷子，冷哼一句。

“媽，您別說了行嗎？您老管我哥干什么？”穆錦小聲吐槽。

“我這說正經(jīng)事兒，你插什么嘴！”邵云茵瞪他一眼。

“哎呦”穆錦嘆了口氣，無語了。

好好的飯局在這大張旗鼓的褒揚他貶低他哥。

他跟邵無笙關系還算可以，這種情形，他不在場就算了，他這還在場呢，也忒尷尬了我去。

邵無笙在洗手間停留了一會兒，接了些冷水洗了下手，趁著手上冷氣未散將手背抵在眉眼處來讓自己平靜一些。

“唉，你和陳艾離婚以后，我看這孩子就一直不對勁兒，太野了，你又老是在家加班哪有時間管他，我說實在不行你就再給他找個媽好好說道說道他”邵云茵沖邵旬東說道。

“這件事以……”

“我有媽，用不著小姨您在這操心，您要是實在想多管閑事非要做這個主的話，您介紹來一個，我趕一個?！鄙蹮o笙出現(xiàn)在包間門口，沉聲道。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邵云茵指著邵無笙喊道，隨后又把目光轉(zhuǎn)向邵旬東:“你看看，我就說，他性子太野了，簡直沒教養(yǎng)！這以后到了社會怎么辦！”

“我到了社會能怎么辦就怎么辦，用不著你在這操心”

“你給我閉嘴！”邵旬東怒拍一聲桌子看向邵無笙喊道。

“你們繼續(xù)，我們先走了”邵旬東拿起外套起身。

“走”邵旬東徑直略過邵無笙，沒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