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蕭疏才松開擺弄衣擺的手指：

“張媽說，我應(yīng)該，叫你，十三姨娘。”

在看了鐘晚晚一眼之后，目光轉(zhuǎn)向別處。

“因為，我爸爸，要醒過來。”

鐘晚晚心下震驚，“什么？”

察覺到反應(yīng)過于激動，她的聲音緩和下來：“你說老爺要醒過來了？”

蕭疏緊抿著嘴巴，點了點頭。

過去一些不好的記憶在腦海中盤旋，蕭疏的身體突然不停發(fā)抖起來。

“你怎么了？”

鐘晚晚看到他手指和嘴唇不停顫抖，心中焦急，趕快站起身來，把他抱進懷里。

“你別怕，姐姐在呢，沒什么好擔(dān)憂的。”

只是心中也升起來狐疑，莫非蕭焱以前對小孩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

還有，他真的醒過來了嗎？

蕭疏在她懷里抽噎，帶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來一句話：

“我不要……不要……姐姐……離開我……我不要……”

原本一直隱忍著，獨自面對心中的恐懼，現(xiàn)在才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能夠悉數(shù)釋放出來。

她輕拍著他的背，只顧著安撫他的情緒，看著懷里的孩子哭的臉都漲紅，自己也跟著鼻尖酸澀。

“傻孩子，姐姐怎么會離開你，是不是誰給你開玩笑呢？”

蕭疏發(fā)覺會弄臟她的旗袍，自己用衣袖擦了臉上的眼淚，從她懷里抬起頭來，哽咽：

“那天，我都，看到了?！?/p>

“看到了什么？”鐘晚晚扯出來一抹微笑，內(nèi)心有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只看到他臉上浮現(xiàn)起來巨大的恐懼，半張著嘴巴：

“我就在，門外面?！?/p>

鐘晚晚心中沉了沉，一下了然，那日暴揍蕭焱，怕是讓他看到了。

于是神色如常：“還有別的人在么？”

小孩子心思尤為細(xì)膩，她若是表現(xiàn)出來慌亂，只會讓他更加恐懼。

“沒有。”他搖頭。

鐘晚晚跟著心中松了一口氣，語氣也跟著輕松了些：“那就沒有關(guān)系啊，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的，老爺也不會記得?！?/p>

“不是。”蕭疏著急于她的平淡反應(yīng)，聲音也跟著提高，直接了當(dāng)?shù)姆瘩g她的話。

鐘晚晚看著蕭疏，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現(xiàn)在不想說話也沒有辦法，只好生硬的解釋道：

“我知道，七姨娘，還有她們，的事情。爸爸，會殺，人……”

說到這里，蕭疏看著眼前的鐘晚晚，只覺得她會像她們一樣，離他而去。

原本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什么意思？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鐘晚晚有些難以想象，他怎么背負(fù)著那些恐懼生活到如今的。

“她們，讓我，救救她們。”

看著眼前這種稚嫩的小臉，透過仍舊空洞的大眼睛，鐘晚晚好似看到了許多大宅院里面難以言說的腌臜事情。

一切的一切，他竟然是見證者。

有無數(shù)張沾著血的手向他伸過來，嘴里喊著救命。

難怪他小小年紀(jì)，便開始封閉自我，變得不愛說話。

這些事情，他也沒有辦法告訴別人，甚至不能夠說出去，于是只能獨自承受。

鐘晚晚今日才得知這么大一個秘密，看向蕭疏的時候，心中升起來大片柔軟，終于忍不住，再次把他抱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