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關風,下關花,蒼山雪,洱海月。
朱紅的城墻巍峨聳立,古樸沉重,巨大的牌匾上正寫著鎏金的“下關”二字,那字筆走龍蛇,盡顯張狂霸氣,只是輪廓略淡,被歲月洗禮。
“師父,這就是雪月城?”十七站在城下,轉頭問蘇白微,有些好奇,又有些興奮。
蘇白微搖頭:“風花雪月,豈是這等凡城能比?若要進雪月城,需得登天?!?/p>
“登天?”十七疑惑道。
“走吧十七?!碧K白微拉著小十七,“師父先帶你去壯壯膽。”
她帶著人躍進城內(nèi),落在長街之上。街道兩邊蒸汽濃濃,路過的小姑娘舉著花滿面春風,一股淡淡的酒氣飄滿全城,蘇白微輕輕吸了口氣,那醇香便氤氳在鼻尖,她微微一笑,果真是那個美好的雪月城啊。
至于十七,少年人早已被這一派煙火氣迷了眼,未飲便醉了,一雙眸子晶亮如星,正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暗河只有無盡的廝殺和比試,不曾這般溫暖平靜,連風都怡人。
蘇白微在街邊買了兩壇酒,一壇遞給了十七,隨口道:“喝了?!?/p>
十七遲疑接過,他還沒怎么喝過酒呢。
蘇白微仰頭將一壇酒飲盡,見自家小徒弟愣著不動,好笑道:“怎么?不能喝酒?”
“我的徒弟,不能喝酒可不行。”
十七聞言不過頓了一瞬,也學蘇白微仰頭灌酒,不料被嗆得直咳,蘇白微霎時樂不可支。
十七有些不服,他沒再那么急,慢慢地飲,還真品出了那么幾分滋味。
“走吧。”蘇白微笑看他,“酒也喝了,我們……去登天?!?/p>
在下關城的盡頭有一座塔,高聳入云,塔高十六層,上寫三字,登天閣。
十七臉色已然有些醉紅,他望著這無比高的閣樓,低聲道:“果然是登天啊?!?/p>
他有些躍躍欲試:“師父,我們打上去嗎?”
“不?!碧K白微拎著他的領子,“這一次,我們闖上去,一步登天!”
她嘴角仍是熟悉的笑意,十七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騰飛而起,呼嘯的風直往肺里灌,那點酒意帶來的微醺霎時散了。
師父,你沒告訴我壯的這個膽啊!
好快,好高。
一步,直登十六層。
閣樓內(nèi)一眾高手刀劍盡毀,哀嚎遍野。媽的,什么情況?前幾日剛被城主那小白臉揍了一頓也就罷了,師父來了徒弟來也不說了,怎么如今又來一個!
真是造孽。
而登天閣上的大動靜,毫無意外也引得了城主洛水的注意,紅衣女子微微擰了擰眉,提劍道:“是誰在闖閣?”
“別急?!彼砼缘哪凶右簧矸垡?,面容俊秀如玉,正是南宮春水。
南宮春水嘴角微勾:“我猜,是她?!?/p>
城內(nèi)院落中百里東君正在同司空長風練武,突然察覺到一道熟悉的劍氣,他用不染塵一把挑開司空長風的槍,有些興奮道:“你感受到了嗎?是白微姐姐的劍!”
百里東君:“她回來了!我去迎她!”
兩日,她果然回來了。
百里東君是笑著飛奔出去的,但那笑在看見女子身旁那玄衣少年時便倏地凝固了,僵在了臉上。
這又是誰?
哦對了,白微姐姐說要帶個師弟回來。
“東君,長風?!碧K白微沒想到兩人能這么快出來迎她,她疏朗一笑,道:“我回來了,這次不會再走。”
“師父,”十七看著眼前突然飛躍而來的人,“他們是誰???”
“他們是你師叔的弟子,你的師兄。”
蘇白微示意十七走上前來,又對二人介紹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弟,謝十七。”
百里東君撇撇嘴,有些不樂意,心想又來一個人分走白微姐姐的注意,但轉念一想不過是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屁孩兒,和李寒衣差不多大,又莫名有些安慰。
他道:“小朋友,你幾歲了?”
十七冷哼:“我才不是小朋友。”
司空長風聞言一嗤,改口問:“小十七,你今年多少歲?”
他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師弟倒沒什么感覺,畢竟他還有個只聽過名字的師姐。只是現(xiàn)在看來這小師弟的脾氣恐怕有些有趣。
十七頓了頓,依舊理直氣壯:“十二?!?/p>
百里東君沒忍住笑了出來:“就是小朋友?!?/p>
十七最討厭的便是旁人嫌他年紀小,暗河是個不看年齡只看實力的地方,他也不喜歡耍嘴皮子,偏愛直接動手,少年語氣冷硬了不少:“年紀小不代表本事小?!?/p>
他無意瞥見百里東君背上的刀,少年聲音清脆、冷聲道:“你也用刀?我們比一比?!?/p>
十七從小便不乖巧,只是愿意在自己尊敬的人面前收斂脾氣,那些年暗河子弟都笑他是個稚子,可也正是他這個稚子,叫他們的兵刃都折戟。
師父都信他能年少成名,卻沒想到竟還要被所謂師兄說道一次。
或許百里東君根本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但不管什么原因,至少有些看不慣,十七感受得到。
不過……對于看不慣自己的人當如何?
——當然是挖了他的眼。
這是暗河教他的規(guī)矩。
他沒那么變態(tài),他只喜歡……打得那人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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