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路上，兩人并肩而行。
德潤樓前大黑板上的倒計時遠遠映在兩人眼前。
微風和煦，夕陽正好，瀟湘路上的大樹遮住大片夕陽，遠遠望去，青翠樹木竟成了金黃色。
蘇凝看著教學樓前的大黑板，“還有三十多天就高考了？”
“嗯?！?/p>
蘇凝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去年這時候我還不認識你?！?/p>
“是啊，沒有什么是永遠的，也沒有什么是永久?！?/p>
兩人穿過瀟湘路，坐在小賣部門口的長椅上。仲夏的蟬鳴無盡無休，鳥鳴脆響微風拂面，操場上打籃球的學生意氣風發(fā)，明媚燦爛。
陸時染看著對面籃球場，好像也認出了理（一）的學生，“我聽說你們年級的教導主任挺不好惹啊，現(xiàn)在打籃球王偉善不說？”
蘇凝淡淡道，“聽說開大會那會王偉善就回家了?！?/p>
高二的學生都不喜歡這位教導主任，蘇凝前幾天就聽班里的男生說，放假了王偉善也不讓學生打籃球，說是打擾高三的學生上課，動靜太大了，班里的男生埋怨了幾個課間。
籃球場上傳來陣陣歡呼，隱隱能聽到學生的笑聲。
蘇凝打破沉默：“對了，你找我什么事？”
陸時染轉頭看蘇凝：“后天開學我就不在學校了，我報了S大的自主招生考試。”
蘇凝一怔。
“考完就不來學校了？”
陸時染笑了兩聲，“不知道?！?/p>
蘇凝沒有再問，她聽左恩伊說過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考試，每一屆的理（一）和文（一）都有很多人通過考試，提前離校。至于陸時染說的不知道，無非就是過與不過。
“那就不參加高考了？”蘇凝說話間，陸時染已經(jīng)拿出一本紙皮包裝的書遞給她。
蘇凝撕開紙皮包裝，封皮上文化苦旅四個字映入眼簾，是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她轉頭看陸時染，“我以為你會送沈從文的書。”
陸時染靠在長椅看著遠方薄暮的夕陽，“總會有你想去的地方?！?/p>
廣播傳來上課鈴聲，德潤樓走廊人影攢動，操場上的少年依然喧囂，仿佛只有德潤樓一隅順著平日里的鈴聲繼續(xù)上課和下課。
陸時染：“我回去了?！?/p>
蘇凝：“好。”
陸時染離開，蘇凝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多小時，她收起手機走向校門。
學校外面很多學生都已經(jīng)離開，公交車都已經(jīng)開走還沒回來，蘇凝靠在柵欄邊等公交車，她百無聊賴，忽然察覺身邊多了一道人影，她抬頭看向旁邊，那人隨意靠在柵欄上，烏黑的頭發(fā)被日落染成金色，少年眉目疏淡，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雖是側臉，但面容尤能稱得上俊美，少年的眼如一方深譚，深邃引人，那方深譚此刻正定定看著她。
蘇凝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轉頭看向柵欄里面，籃球場依然喧囂。
“看什么呢？”江嶼也往里面看。
“沒什么，剛出來的時候還看見你在籃球場?！?/p>
江嶼悠悠道，“這么留意我？”
蘇凝向后退了兩步，“我有眼睛?！?/p>
“等公交？”
蘇凝“嗯?！绷艘宦?，隨手翻開了《文化苦旅》。
“公交來了?！?/p>
蘇凝向路邊瞥了一眼，確實有公交車過來。
“我不坐這路。”蘇凝說完繼續(xù)翻書，翻了兩頁察覺身邊人也沒有動靜。
她停下手中動作，饒有興致問道：“江嶼，你坐哪路車回家？”
少年依然斜靠在柵欄上，他懶懶道，“258路?！?/p>
蘇凝面容一滯。
江嶼瞬間明白過來，“你也等258路？”
蘇凝點了點頭。
江嶼覺得好笑，正要說點什么，突然間手腕被人抓住，被人拽著往前跑。
蘇凝拉著江嶼，邊跑邊道：“快點啊，等會擠不上去了。”
兩人匆匆跑上車，車里空座位零散，蘇凝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江嶼越過蘇凝往后走，經(jīng)過蘇凝旁邊，他懶懶調(diào)侃，“跑得挺快啊?！?/p>
公交車駛過幾站，乘客上上下下，蘇凝和江嶼都沒有動靜。
蘇凝看著窗外，她心中想著，“應該不會這么巧吧？”
公交車突然停下，蘇凝猛然抬頭，南門外已經(jīng)到了。
車門打開，蘇凝余光瞥到江嶼也站起身，她心想，“果然沒有這么巧的事情?！?/p>
江嶼離開座位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前面，她想著要不要打聲招呼，正要說話車門已經(jīng)關閉，江嶼扶著欄桿把手懶懶站著。蘇凝恍然大悟，原來他不是要下車，而是這一站上來了一位老人。
江嶼背著書包斜靠在欄桿邊，公交車緩緩行駛，少年看著窗外，蟬鳴不止，歲月悠長。
蘇凝漸漸移開了目光。
下一站很快又到了。
公交車在平蕪站停下，江嶼靠近門邊，他向前走了兩步，給下車的人讓開位置。
人下去的差不多，蘇凝也起身，她往前一瞥，車上人多，江嶼已經(jīng)站到了進門那邊，她猶豫片刻，也下了車。
“蘇凝。”
蘇凝聞聲轉頭，看見江嶼站在公交站牌下。
她看著江嶼，眼中充滿疑惑，剛剛他就站在車門附近，公交車開門的時候他還給別人讓位置。蘇凝以為他不在這一站下，這時候竟下來了。
江嶼上前，“看你這反應，是以為我不在這一站下吧？”
蘇凝還沒來得及說話，江嶼又道，“以為我不在這一站下，出來的時候也不打個招呼？”
蘇凝懶得同他爭辯，于是問道：“你叫我干嘛？”
少年揚眉，晃了晃手中的書，“書不要了？”
蘇凝一驚，剛剛下來的匆忙，《文化苦旅》也落在了車上。
蘇凝接過江嶼遞來的書，她笑道：“謝謝啊。”
“蘇凝?！惫徽灸穷^傳來聲音，蘇凝轉頭看那邊，許瀟一路小跑著過來。
蘇凝笑著看她，“怎么樣，展覽還可以吧？”
許瀟連連贊嘆，“特別可以，很多著名大家的名作，四點半就結束了，就看了半個小時?！?/p>
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蘇凝回頭一看，公交車不見蹤影，江嶼也已經(jīng)離開。
許瀟察覺到蘇凝異樣，也往她的視線往那邊看，“看什么呢？江嶼走了?！?/p>
蘇凝一怔，“什么時候？”
“我剛叫你的時候他就走了?！?/p>
許瀟接著問道：“我剛剛看到你下來之后，江嶼也下來了，你們一起回來的？”
“算是?！?/p>
許瀟驚訝，“這么巧，都在這一站下?！?/p>
蘇凝看著手中的《文化苦旅》，過了一會才道：“可能也不是?！?/p>
“剛結束那會給你發(fā)消息，還怕你已經(jīng)回家了，怎么和陸時染聊了那么久。”
蘇凝笑著問她，“你怎么突然找我去書城？”
“我本來準備一個人去的，想著你家不是在這附近嘛。”
蘇凝挽著許瀟，“走吧，等會跟你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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