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行真的必須回去?”
蕭潤擔(dān)憂地看著我,一身玄衣勁裝將他的身形襯的愈發(fā)修長,眉目舒朗,姿容如玉。
“只要你肯開口,我可以幫你,你又何必躬身入局?”他說道。
我搖了搖頭,沖他一笑,撫摸著馬兒的鬃毛,“這件事太危險(xiǎn)了,我不能將你拉入這樣的險(xiǎn)境之中。你有你的家族大業(yè)要做,我很感謝你對我出手相救,但你幫得了我一時,卻幫不了我一世,謝謝你,阿潤。”
“為什么不可以呢?”蕭潤反問道,我怔愣住,“你怎知我不能幫你一世?”蕭潤繼續(xù)說道,他朝我走了兩步,深邃的眸子望著我,“只要你愿意?!?/p>
“可是我不愿意,阿潤,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我拖累,你幫我已經(jīng)幫的夠多了。”我看向他的眼眸充滿了堅(jiān)定。
“不是拖累,是我心甘情愿。幫你,也是幫我。因?yàn)橛辛四?,我才存在。更何況,你看向我的眼神分明是帶著情……”
不等他話說完,我便打斷了他的話,“沒有!我一直將蕭潤你當(dāng)作我的朋友?!?/p>
蕭潤苦笑,“那他呢?你能昧著良心說你看向我的眼神里的情緒沒有一絲不是充滿著對他的仰慕和眷戀?”
我臉色一白,瞳孔驟縮,心臟也因他的話在我的胸腔極速而有力的跳動著。我背過身,不愿再去面對他?!敖^對不可能!蕭潤,你別再說下去了?!?/p>
聽了蕭潤說的話,我心臟就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攥著,疼痛和辛酸從心臟蔓延開來。
“此行一別,各自珍重?!蔽姨炔戎_凳上了馬車,身后傳來蕭潤的聲音,輕輕淺淺,帶著離別的愁緒和深情。
“離心何以贈,自有玉壺冰。薛姝,你始終是放不下他的,不然為何明知這是一場陷阱卻執(zhí)著闖進(jìn)去?”
“因?yàn)槟銗鬯瑦鄣綗o法將我視作他的替代品?!?/p>
快馬加鞭,只需兩日,我便與尤芳吟回到了大乾,回到京都,看到眼前熟悉的環(huán)境景象,自離開大乾,來到臨淵后,每到午夜時分,對著天邊的望月,總有種不可名狀的憂愁思緒縈繞著我,如今回來了,那憂愁才消去。
“姑娘,雖然皇宮內(nèi)血雨腥風(fēng),但改朝換代此等大事竟然也沒將百姓的生活影響太大呢?!庇确家骺粗窒镆琅f喧鬧,攤販依舊不嫌辛勞在走街串巷的吆喝著,煙火氣息從每家每戶傳出,讓人頗有些詫異。
“百姓所求不過是安穩(wěn)過日子罷了,至于皇位上坐著的是誰,改的哪個朝代,誰掌權(quán),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我輕聲說著,透著紗簾往外看去,沒想到僅此一眼便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
“停車!”我緊忙叫停馬車,對著還有些茫然的尤芳吟說道,“芳吟,你先找個客棧等我,我回來再跟你解釋?!闭f完我便連忙下了馬車,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跑去。
那人穿著一身白衣,頭上綁著著象征著喪事的布條,身形比我上一次見到他時更為消瘦,拿著一包藥走過狹小擁擠的胡同,每一步走的恍惚,甚至連連撞了人而不知。
“張遮,小心!”為防止他又撞到東西,我心一急,出聲喊住了他,張遮身形一頓,轉(zhuǎn)過身的舉動十分僵硬而機(jī)械。
他瘦了,瘦了好多,臉色蒼白,眼睛紅腫,眼下一片烏青,明顯是好多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下巴也冒出了許多青色的胡茬。
張遮看到我后一愣,足足愣了兩三秒后,踉蹌的跑到了我面前,伸出手顫抖的撫摸著我的臉蛋,輕聲呢喃道,“這個觸感,不是夢,你真的沒死?!?/p>
我握住了他的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張遮,我還活著?!?/p>
張遮聽了我的話后,似乎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與我靠的太近,連忙抽回手,退了幾步,擠出一個慘淡的微笑。
“帶我進(jìn)去看看張大娘吧?!?/p>
張遮隱忍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我?guī)У剿?,看到桌上的牌位,有些不忍,想起前幾年與張大娘結(jié)識的過往,想起她那張總是慈祥的笑臉。
“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會這樣呢?”
怎么會這樣呢,明明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影響到張遮,為什么張大娘還是離去了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既定結(jié)局?不管無論如何,每人都離不開,走不出自己的結(jié)局嗎?
“是我的錯,是我執(zhí)著查案,惹怒了平南王的人回來尋我報(bào)復(fù),但我沒想到,會因此害了我娘?!?/p>
張遮臉上滿是懊悔,他跪坐到地上,我何曾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他總是溫柔的看著人笑著的,眼神或清冷,或冷漠,或溫和,或執(zhí)著,從未有過如此心痛,懊悔。
“張遮,這不是你的錯,張大娘在天之靈見了你這樣也會感到難過的,想哭就哭出來吧,沒關(guān)系的?!?/p>
話音剛落,張遮便用力地抱住了我,終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悲鳴之聲從喉間發(fā)出,是幼獸失去母親的崩潰之聲,聽了無不令人心痛。
“沒事的,張遮,人這一生就是要不斷的遇見后又離別的,人都會死的,失去雙親的人不止你一人。等我們死后也許就能在陰曹地府和親人相聚了?;蛟S等我死后,也能回到我的世界了?!?/p>
我拍著張遮的背,輕聲說著,似乎在安慰他,實(shí)則也在安慰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張遮轉(zhuǎn)過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狼狽的模樣,我站起身來,開口道,“張大人請振作起來,不要讓張大娘失望才是,張大娘最大的愿望就是張大人能夠幸福快樂,得償所愿,伸張正義,為百姓謀福,所以她不會怪你的?!?/p>
“多謝薛姑娘,薛姑娘的話,張遮會銘記于心,只是我想問,薛姑娘既然沒死,必有你金蟬脫殼的緣故,既然走了,又為何會回來?”
我沉默住了,張遮認(rèn)真的眼神看著我,讓我不愿意對著這樣認(rèn)真的他說假話,“牽掛,我有牽掛的人在這里?!?/p>
“是公主殿下么?”張遮一語中的,我點(diǎn)頭,“我要回來救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謝危嫁去大月皇氏?!?/p>
“我可以幫你,盡我所能?!?/p>
我抬眸看向張遮,眼神有些動容,說實(shí)話我確實(shí)需要他幫我搭線,但是,被謝危知道了,我害怕張遮會被他報(bào)復(fù)。
在我猶豫不決中,張遮卻牽住了我的手,單膝跪地,緩緩的珍重的將一個吻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請?jiān)试S我,用最卑微的身軀,為你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