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不做飯。
金秀麗買來餅干，瓜子，糖塊，這也很好。
晚飯后，她去她老姨家粘車胎，回來就莫名其妙地不高興了。
我怎么哄她也不好，親也不讓親。
纏了好一陣，最后我將她：“你不高興我在這里，就讓我走得了，你說呀，你說，你走得了！你怎么不敢說？你說了我立刻就走?！?/p>
一連說了幾次，她終于說：“走得了！”
我問：“真的？”
她不語。
我搶過她正在看的《曠野》，又拿起《風(fēng)也悄悄》。
她迅速抓住我，臉上展開一個好看的笑容。
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她轉(zhuǎn)過頭躺著。
我在她耳邊說：“你以后也不用演戲了?！?/p>
我把書裝入兜里，掛在車把上，對大娘說：“我去我奶家了?！?/p>
我把車子推出大門口，騎上走了。
我不想騎得太快，但已經(jīng)太快了。
我的腦子里的思想像放電影，一幕接著一幕。
到了虎莊，我終于狠狠地想：我斷定她不會痛苦的！
我痛苦嗎？我不知道。
但我將不好受，我是去迎接風(fēng)波的。
只要到了家，父母大言其詞使我煩，我就再次出走，我不能忍。
今晚會怎么樣？過幾天我會否又去磚廠找她？
明天我以怎樣的心情去上班或逃走？
我實在不知道，我告誡自已要三思而后行，但實在沒有功夫去計較對錯。
到了村口，這一路我始終不沒有回頭，雖然潛意識里有種心理盼我回頭看見玉春在追我，但更有一種心理令我不想回頭，也不敢回頭。
到家有一段路十分泥濘，車子推也推不動，只好扛著。
腳上鞋里，盡是泥漿沙子。
可是我的父母，什么也沒有說。
1989年7月19號星期三
早飯后，媽對我說教。
是她說我，我不能吵，我只有容忍。
她聽老姑說什么：我和金大伯一嘮喀就嘮到半夜，耽誤人家休息……金家特意為我買了大米……等等等等。
我同金大伯說話每次去都未超過十句，從哪來的一嘮就半夜呢？
但我不能多說，很多事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我去上班了，騎的一點兒也不快。
如果真的是我存心搞僵我和玉春之間的關(guān)系直至分手的話，那么我只能對那個原該屬于我和她之間的不幸小生命感到歉然。
如果我是在一起，我感覺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到了廠子里，大料沖我笑。
我捏他一下。干活時，他就坐到我身邊問：“哎，你老丈人家姐幾個？”
“姐八個?！?/p>
我沒好氣地說。
“那你媳婦老幾？”
他又問。
“老七?！?/p>
我想也不想地說?！ ?/p>
他笑：“那你還有八個小姨子?！?/p>
我說：“嗯?！?/p>
他又問：“你有沒有姐？”
我說：“有?！?/p>
他問：“在哪兒上班？”
我說：“服裝廠?！?/p>
他問：“咱虎莊那個縫紉社喲？”
我說：“嗯，你問她干啥？想做我姐夫？”
他笑：“嗯?！?/p>
我說：“我姐死了?！?/p>
他問：“怎么死的？”
我說：“車禍。”
午時看看《風(fēng)也悄悄》，下班時在路上還看點兒，到家吃完飯，上炕寫第七本日記。
之先翻翻第六本日記。
那里有許許多多，甜甜苦苦的日子。
我想如果我能做父親的話，會象德彬所說的：盡力去做一個好父親。如果我能有個女婿的話，我會很坦誠地對待他。
我當(dāng)然知道做起來會很不容易，但我可以盡力去做。
晚上有神奇科幻片《恐龍?zhí)丶笨巳枴?。后來又演《神探亨特》，我一直想睡，好不容易電視演完了，四下一片靜寂，睡吧。
1989年7月20號星期四
洗洗頭就去上班了，工作很好混的。
中午躺在蕊堆里看《風(fēng)也悄悄》，故事很好，道理更好，妙語如珠。
我已不想在近期內(nèi)寫《蕭山鐵劍》了，等從德彬那里取回上一本再寫吧。
以后有空要寫短篇，來個速見功效。寫寫《替罪虎》、《老狼》什么的。
近期內(nèi)還想去次奶奶家。
我回到家，寫些日記，然后包餃子。
吃餃子查數(shù)是很童年的事了。
記得一次吃了二十一個，今天有興致查一查，吃了三十個。
1989年7月21號星期五
突又不想去奶家了。
我又沒有多少錢，空手也不愛去。
等我有錢時，再常去看爺爺奶奶?，F(xiàn)下心境不好，實在哪也不想去。
不過，如果我沒和玉春弄僵，媽又說了那一番話，我可能一賭氣，還去她家。
上班到中午，其間幾個工友要借我的銀戒指，我是不能借他們的，他們也不是存心借，只是看我小不小氣，夠不夠交。
但我只好小氣，只好不夠交。
大料問我：“你媳婦姓啥？”
我說：“姓金?！?/p>
他問：“叫什么名？”
我說：“金玉春?！?/p>
他聽錯了，問：“金玉斯？”
我說：“嗯，金玉斯，好不好聽？”
他點頭說：“嗯?！?/p>
管她好不好聽，又不是說我老婆。
我去買了一個日記本，并在中午看完《風(fēng)也悄悄》，故事很平常，不算太出奇，但有血有肉。
下班到牛萬庫家還《風(fēng)也悄悄》，借一本《孤星傳》，是古龍寫的。
他家還有瓊瑤的《彩霞滿天》、《在水一方》。
我看看大隊沒信，又去景波家看看。
他今天無詩有畫，和我講了昨天去見沈成斌未值，和《故鄉(xiāng)集》上的幾首隱晦詩。
窗外陣雨時來，我們傾心而談。
之后我把車子留在他家，走回家去。
齊學(xué)軍在我后面大聲說：
“哎，孫作君，你走回家來的？”
我開玩笑說：“車子讓人偷走了，不走回來還飛回來？”
他問：“你咋沒人偷走？”
我反問：“你偷哇？”
今夜?fàn)I口臺有《火鳳凰》，同時領(lǐng)略周潤發(fā)、鄭玲裕的風(fēng)采。
只是周潤發(fā)的扮相不如《上海灘》里的帥。
1989年7月22星期日，
臨下班又躲在蕊堆里看《孤星傳》。
這部小說描寫的大部分章節(jié)實在很粗糙，是古龍的早期作品，所以水平不高。
下班路過春波家，他讓我代郵一封給內(nèi)蒙阿榮旗信達(dá)信息站高景華的信。
我到家都快七點了，吃完飯，上炕寫日記、寫給崔德忠的信。
寫完，《火鳳凰》已演完一集了，我又給邵玉偉寫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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