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完了書,天也晚了。
我拿了《人生預測》回家,特意看看屬狗如何如何,屬豬如何如何,狗配怎樣怎樣,豬配狗怎樣怎樣。
爸說明天拔院子里的雜草,我想可能遲一些參加由我組辦的八一聯(lián)誼會了。
1989年8月1號星期二
太陽還沒出山,我就起來拔除雜草。
早飯時,已剩兩趟雜草了。
飯后,我拔完草,到老房子拿了《江南雨》《通訊錄》,李青林、汪大鵬的詩、和筆。
我告訴作佳:“晌午你告訴我爸,我上磚廠了。”
我又回家取了印泥盒兒,飛一樣蹬車向大石橋。
我一路哼唱著歌曲,心情很活躍。
到了蟠龍山下,看到關俊杰。
在停車處,看到景波,馬新,一起談談。
不多時,許德彬、初顯偉也到了。
進了公園里,見到馮惠、楊楠楠、刁劍等等許多晨光文學社的女學生。
晨光社文學社的徐權也隨后到了。
來到?jīng)鐾?,不見了景波?/p>
三個陌生人問我:“請問這有個姓田的嗎?”
我說:“是田景波嗎?”
他們點頭。
原來,他們?nèi)齻€就是張道連、沈成斌、劉素敏。
我笑:“我今天特別失禮,連衣服也沒換,著急跑出來了?!?/p>
劉素敏說:“隨便一點兒更好。”
我見人很多,就去找文化館等人。
馬新要為蟠龍創(chuàng)編室撰寫一份此次筆會的新聞稿,很忙。
我出了公園,見關俊杰正在等徐貴華,劉復仁。
正巧容春老哥和老嫂子過來,我借他車子飛快地騎去文化館。
李館長不去了,陳淑梅要去。
當時有一個很年青的女教師正向她交稿,陳淑梅介紹說是:“實驗小學張笑薇。”
我請她一起參加聯(lián)誼會,就先回去了。
周雨紅已到了,劉素敏,沈成斌卻急著去營口日報社。
我們來到?jīng)鐾?,汪大鵬、秦小紅已在亭中等候。
我們還不見景波的身影。
我很急,跑上山把他叫下來。
大伙見了面,顧寶金也到了。接著陳淑梅,張笑薇前后而至,又是熱鬧一番,引見,簽名。
關俊杰把劉復仁領來了。
關俊杰提出上山,下山之時每人各獻作品。
當下眾人先后不一地來到二節(jié)涼亭、李楠(即楊冬玲)也找上來了。
下亭后,景波為大家合影兩張。
下山后,我和關俊杰,田洪祥,許德彬去市場買了西瓜、蘋果、瓜子等物。
西瓜沒刀切,我去賣瓜人去借刀。
賣瓜人不借我刀,周雨紅過來對賣瓜人說:“我們是學生,在蟠龍山公園開聯(lián)誼會?!?/p>
賣瓜人借她刀了。
周雨紅對我說:“你這么長頭發(fā),誰敢借你刀?”
這一天我也夠忙的。
不多時,建一鄉(xiāng)老師馬闖代表劉雅君來參加聯(lián)誼會。
午時稍過,關俊杰提議把聯(lián)誼會改為聯(lián)歡會。
陳淑梅、張笑薇下午也到了。大伙抽簽表演。
汪大鵬朗誦《情憶江南》。
田景波請關俊杰代念一首古詩。
周雨紅念一首詩。
馮惠等人也都念詩,也有破謎語,讀小說、誦散文。
劉復仁念古詩。
刁劍是唯一演唱的人,唱的是《籬笆女人和狗》。
我念的是《我死了》。
這詩我事先就說不夠朗誦水平,但能逗大家笑一笑也很好。
陳淑梅還領來一個很著名的年輕昆蟲學家,李景科。
他和許德彬談的很投機。
時光漸逝,會員漸去,我、景波、俊杰,洪祥,德彬、雨紅、馬新,刁劍依然在。
刁劍又為我們唱了一首《月亮,我心中的月亮》。
我們又閑談一會兒,問問刁劍,已五點過一分了。
我先行告辭,來到磚廠。
玉春把《碧云天》、《天外來客》和我錄的磁帶交給我。
我見沒什么事就回家。
路過老房子,老爺告訴我,我爸已把我的畫都撕了。
我進屋一看,四壁空空,人書畫被扯落許多塊,窗簾掉在炕上,涼席仍在地上。
我很冷很沉地回到家。
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家庭,我的事業(yè),我的興趣,我的愛情都將完了。
家里有劉雅君來的一封信,我還沒細看, 爸己問我干什么去了。
我說:“玩?!?/p>
由此,他大發(fā)雷霆,開始似無休止的說罵。
我無動于衷地躺著,努力思想看劉雅君的信。
然后,我拿著日記、筆,走了。
我來到老房子,觸目傷心。
我到外屋地拿了一把菜刀,關緊門,坐在炕上,呆呆出神想到我布置這間房子,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為了讓玉春看,讓她感到高興,好彌補我們以前不愉快的事。
但現(xiàn)在四壁空空,心也落空,一時傷悲俱來,淚水已無聲流下。
老爺、春雨、作佳進來。
他們要奪刀,我大叫:“誰奪我就砍誰!”
然后,我開始放聲大哭。
作佳說:“我哥呀,你要死我也死得了,”說完也大哭。
春雨也哭了,說我,勸我,罵我。
我說:“雨,我沒白認你這個朋友,我沒白認,沒白認……。”
我一邊哭一邊給他磕頭。
他哭得更兇,問:“小君,你咋地了?”
我瘋了,傻了,要死了。
在聯(lián)誼會上我朗誦《我死了》原來是預兆。
朗誦會!天堂一樣,一個人在一天之內(nèi),走入天堂,又跌下地獄。
這無邊無岸,又苦又澀的靈魂地獄。
我給作佳磕頭,求他:“你走得了,你走得了?!?/p>
他跪在炕沿邊,哭著說:“我哥,你別讓我走,你別讓我走……。”
我們哭得更厲害。
我頭頂著墻,淚水長涕,浪狽萬分。
淚水濕了滿臉滿刀,涼席又是淚又是水都濕透了。
春波來勸我,景波也來了。
春波說:“你死了,你媽會怎樣?你對象會怎樣?尤其你對象處得挺好的,都定婚了,你突然一死,人家傷不傷心?”
我哭、埋下頭。
景波見勸不了我,就回去了。
媽、小潭,小丹來找我,爸又把他們找回去。
作佳見我不交出菜刀,就不肯走,留下來陪我睡。
夜很悶,蚊子很多。
這痛苦的傍晚,我能記下來的又值幾何?
春波的話還留在我耳邊:“他很理智,很明白,他心里一定也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