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彼f，這城邦不過是她暫時的休養(yǎng)生長之地，她倒也沒有硬勸的必要，她只讓捷爾德與哥德夫雷快些在這城邦學(xué)習(xí)成長，好在毒發(fā)前跑掉就行。何況做這場騙術(shù)時，那些珍惜材料還能進到她的賬。

她本來就是想拿個空卷軸收集點哥德夫雷的冰寒氣，再寫上幾個北境字裝裝樣子。按哥德夫雷說，他認識的蒙托萊亞往往會避開他們覺得沒攻擊性又莫名其妙的古斯。于是她讓哥德夫雷教她‘我是蠢貨?！膫€字用北境語怎么寫。

這本是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的事?？杀还┓钪脑庌q神對這幕劇很滿意，便手把手教她怎么造出能騙過那些商人眼光的高檔鑲皮符石假卷軸并一張張地檢查質(zhì)量。

“別做得像是急于被揭穿一般，多沒意思?！痹庌q神說?！暗脗窝b出七級技能卷軸的外形，才能讓那些商人乖乖放下戒心掏大價錢呢?！?/p>

“嗯?！睉?yīng)憐己用羽毛筆點著冰晶研磨出的瑩藍色涂料，有氣無力地應(yīng)著。她已經(jīng)連著畫了兩天兩夜的卷軸了，可沒一張能讓詭辯神滿意。

“哦，我的貓頭鷹。若你沒有欺騙的誠意，”詭辯神說道?！拔医棠愕募寄苡衷撊绾伪佑幽愕脑幵p呢。你是怎么了呢？”祂變成一只麻雀，飛到應(yīng)憐己肩頭，用鳥嘴輕輕啄了啄她的臉。

“我不太敢下筆?！睉?yīng)憐己向椅背躺去，用手扶住額頭說道，詭辯神的力量超于人太多，也不受研學(xué)之城世俗規(guī)矩的束縛，這讓她能向祂傾訴?！拔仪笆朗莻€普通人啊，我從未能影響這么多人的命運?！?/p>

“可你已看到這眾多人將因此邁向不好的命運了?！痹庌q神說著，便用鳥嘴梳理自己的羽毛。

“嗯?！睉?yīng)憐己點頭。

詭辯神變成的麻雀問?！澳阍趽?dān)心你會因此害了好人嗎？”

她說不，“善惡的邊界在我眼中早已模糊混雜。我猶豫，是因為我心中再無桿秤能把握了。我原先就像提著一壺水的園丁，只用照料自己的小花園，我修修剪剪，雖然辛苦，可也能將我的花園照料得好。但現(xiàn)在，”她疲倦地閉上眼睛。“突然要讓我澆灌一片林了。我恐懼于我將傷害到我未曾了解過的人?！?/p>

“嗯，你在成為掀起風(fēng)暴的那只蝴蝶?！痹庌q神又像貓頭鷹般尖銳地發(fā)笑了?！拔夷芙o你肯定的答復(fù)。是的，你的擔(dān)憂將會成真。你會傷害到眾多你從未曾了解過的人，有眾多你從未曾有接觸過的人將會因此怨恨你。因為你將成為他們的苦難，將他們的命運卷入海洋的狂浪中?！?/p>

“可親愛的小貓頭鷹，讓我借用你對你同伴說的一句話說你吧。在你因惶恐而無法下筆前，請銘記一點，這不是你的處境能考慮的事?！痹庌q神咕咕咯咯地講道，祂不似人的聲音中兼有著神性的關(guān)懷與嘲謔?！澳闶且恢恍∝堫^鷹呀。你的眼睛能比其他的鳥類看得遠些，但那又怎樣呢？在如我一般的神明面前，你們都是同等的無力呀！聽著，不要因為你能看得遠些，就將不屬于你的責(zé)任攬在自己的身上。”

“你只是可憐的小貓頭鷹呀。”詭辯神又發(fā)笑了。“你的內(nèi)心是比你的同類強橫些，但你軟弱的身軀別說對抗風(fēng)暴了，就連其他鳥類的啄食都無法抵御。在你悲憫與你無關(guān)的他人前，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建立在你詭詐的謊言之上，建立在我的庇佑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