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從應(yīng)憐己的額上流下,她囁嚅著說道?!皩Σ黄稹!?/p>
簡煬無奈地閉起眼睛,“我不是想聽你道歉啦?!彼纷邞?yīng)憐己身上的壓力,把熱茶遞給了她?!拔沂菓z憫心犯了。搭載的憐憫機能。”他自說自話地笑了。
“先前你問過我如何定義惡對吧?我其實不傾向于用人類的法律與道德來定義惡。那太過狹隘,局限在人這個物種身上。如果一定要以抽象的概念來說明的話,”簡煬抬起頭說道。“整體實際損失大于整體實際收益即為惡。我僅看這方面??陀^實際遠(yuǎn)比依附于可變道德規(guī)則的主觀情感來得可靠。你的客觀損失明明已經(jīng)大到主動分割靈魂的地步,卻仍在堅持庇護(hù)受益者的摸樣在我看來十分的可憐?!?/p>
應(yīng)憐己知道,她在簡煬眼中估計跟自己曾經(jīng)救助的黯石種相差不大。馬戲團上帶來歡笑的小丑,卸妝后是抑郁的精神病患,在空虛中絕望地依靠概念性的愛,于盲信中早已深陷惡之庭院,被周遭同化成活著的怪物。
‘就像那只黯石種一樣,沒了美貌的外皮,內(nèi)部就剩下暴戾弱小與丑陋,無法逃離痛苦便靠分割自己來自欺欺人,一直在為馬戲團團長開脫,因為想活著,所以騙自己這一切是有意義的?!嘈χ?。‘我就是這樣陰暗扭曲的怪物。一直用謊言在給自己畫皮。’
“你覺得可憐,是正常的。”她圓睜著眼睛笑著,就仿佛魔怔一般,她在試著用言語撕裂自己,傾吐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小都被要求笑著奉獻(xiàn)。我,得是個好人?!彼f話的語調(diào)變得很古怪,就好像是一句提線木偶突然自己說話了一般古怪?!暗疫@個好人,不得因為正義感跟他人起任何沖突。東西被人搶時,我不能生氣,而是該笑一聲就忘了。被人打時反抗,也會被詰問你不知道被你打的人多痛嗎?你為什么不反抗呢?我殺他全家??!”她罵出口的瞬間終于掙脫了操偶師勒在她頸中的線。
從口中傾吐出自我的聲音?!拔矣肋h(yuǎn)恨縣城小學(xué)時的那兩個畜生。那兩狗男女該死。”她笑著又像是哭著般說道?!八麄冊撍?。但他們活得好好的,什么懲罰都沒有!我爸媽只會讓我忍,叫我做個好人別給他們添麻煩。我能怎么辦?當(dāng)我意識到痛苦時,我已沒有了證據(jù)。除了親歷者外,誰會相信那男的陰毒到教唆其他學(xué)生罷凌我,他故意叫我爹媽來就為了在爹媽面前羞辱我好讓我退學(xué),每一次都拉偏架,每一次看到我被打就笑,我一還手就立刻阻批評我叫家長。而那女的則用手掐我擰我,扇我巴掌,叫我狐貍精,就因為她婚姻不幸。她不敢找其他女學(xué)生泄氣,因為其他人都有背景,男學(xué)生她更不敢打。哈哈哈,就我爹媽會壓著我求她原諒,叫我送禮討好他們。我要殺了他們兩。我要殺了他們兩!他們該下地獄被有所但除了楊,我身邊所有人都阻止我,都叫我再也別提這事了。都過去快十多年了,為什么不能忘了呢?我就是不能原諒不行嗎?哈哈!哈哈哈哈!都死!都給我死!忍忍忍忍忍忍忍!我從小忍到大!我壓力不大嗎?我于情于理不該炸嗎?還后退?我挖他們祖宗棺材板的已經(jīng)忍到天涯海角了,還叫我退一步。他們怎么不把自己腳剁了!天天為了他人著想,有誰領(lǐng)情了!人生過得不順拿我出氣是吧,那都別活了!都死!都給我死!死!”
如瘋子般暴怒地嚎叫完后,她不禁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自責(zé)感如枷鎖般銬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疑神疑鬼?!矣直缓啛刂屏藛??’她在想,但事實是沒有。
“感覺好受些了嗎?”簡煬抿著茶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