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此刻正在沐浴更衣。
冷宮的管事宮女房里,一女子從浴桶中走出,用棉布擦凈身體,再抹上潤膚的香膏,最后穿上寬松舒適的肚兜和貼身衣物,走到銅鏡面前,緩緩坐下。
銅鏡之前赫然是一張傾國傾城臉,不用再勾粗眉毛,故意畫出硬朗的棱角,嬌媚柔和的臉龐比芙蓉更嬌艷欲滴。
從此之后,這世上再無喜寶,喜公公。一個背叛主子的間諜,最合適的下場就是被幕后者滅口,再無開口的機會。
喜寶即是這場局中局的幕后黑手,也是執(zhí)行者,自己把自己的身份給抹了,才算完成最后一步。
不出意外,在幾天以后,他們就能在后宮的荒廢井里發(fā)現(xiàn)一具帶有喜寶木牌證明的一具腐爛男尸。
喜寶推開窗戶,雨水淅瀝瀝的跳動在瓦片之上,如她的心情一樣歡欣雀躍。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
雨水+溫暖的天氣,那具被她選出來代替她的尸體應(yīng)該很快就會腐爛,她就不用擔心被人辨認出來不是他。
何一芯仰起頭,看向頭頂圓圓的月亮,接近十五,月亮圓潤如銀盤,是個團圓的好日子,想必柳兒姐姐和她女兒已經(jīng)被接到鄭貴人在宮外安置的房子里,從此之后,她倆也如她一般新生,不再是賤妾及罪官和瘦馬之女,而是鄭貴人命不好年紀輕輕就喪夫守寡來投靠她的嫡親姐姐和侄女,有鄭貴人庇護,她倆過個安穩(wěn)富足的日子不成問題。
而她,以后就是冷宮的管事姑姑。
事少,偏僻,不用伺候人,最佳的養(yǎng)老地點。
最妙的是,還有兩年,這個身份就到了可以放出宮的年紀。
當時她利用手中的權(quán)利捏造身份多拿幾份薪資的時候就已經(jīng)謀劃好了,她現(xiàn)在的身份原本是暢春園的宮女,近來才調(diào)進紫禁城做冷宮的管事姑姑,這就能解釋為什么紫禁城里的其他人為什么都沒見過這個管事姑姑。
只要她躲在這個冷宮里不要經(jīng)常出去引人注意,安心茍到兩年后,她就能成功出宮。
在太子爺身邊她已經(jīng)積攢夠了錢財,出了宮,她就去江南,在煙雨朦朧的江南里,購置一座小宅院,做點小生意,冬賞雪景,夏賞荷,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她的小日子去。
何一芯期待未來的日子,越想學美,早早的躺進被窩里睡覺了。
沒有早起伺候人的壓力,沒有復仇的恨意,沒有身份揭穿被一丈紅的惶恐,何一芯終于能睡個安穩(wěn)覺。
只不過,她這邊是安穩(wěn)了,紫禁城的最高處,卻是風高浪急。
康熙被德妃和隆科多的私通氣的中風了,經(jīng)過太醫(yī)們連夜的搶救,命是被救回了,但是身體留下了后遺癥,他偏癱下不了床了。
由此,他更恨隆科多和德妃。
看過梁九功呈上來的證據(jù)之后,他下了密旨,隆科多和德妃賜死,但礙于皇家臉面,兩人的罪行不能公之于眾,隆科多會以不敬皇帝為由發(fā)配邊疆,路途勞累而亡,而德妃將會得急癥暴斃。
皇帝生病的消息傳出去后,所有皇子都來伺疾,皇帝召見了所有人,即便是老八也見了,唯獨老四和十四一直晾在那里,怎么也不見召喚。
各人異樣的眼神落在兄弟倆身上,加之突然之間國公府的倒臺,大家心中各有猜測。
老四還挺得住,十四年級還小,凄然的倚在四哥懷里不知所措。
太子有些感慨,上輩子水火不相容的兄弟倆,這輩子倒是有了共患難的兄弟情。
再看曾經(jīng)威猛無比的皇阿瑪變成癱在床上坐都坐不起來的老人,心里不禁酸澀無比。
衰老是一種剝奪一切的懲罰。
何其殘忍。
他開始理解之前猜忌多疑的皇阿瑪,衣不解帶的照顧康熙,做一個完美至極的孝子。
越是最后關(guān)頭,他越是要忍耐。
多少人倒在勝利之前。他不能重蹈覆轍。
所幸,皇阿瑪現(xiàn)在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慈愛,也越來越依賴他。
他放下藥碗,皇阿瑪已經(jīng)睡著,梁公公毫無聲息的進來稟告道,“太子爺,喜寶的尸體已經(jīng)找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