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宴臣沒有回孟家,而是住到了好友肖亦驍那里。
肖家做酒水生意,他家最不缺酒。
孟宴臣坐在肖亦驍別墅的酒吧臺邊,一瓶威士忌已經(jīng)大半下肚。
肖亦驍和狐朋狗友出去嗨新年了,別墅里只有孟宴臣一人,很清靜,沒人可以勸阻他,這是他選擇來這里的原因。
他喝醉了,仰頭倒在單人沙發(fā)上,胸口的衣領(lǐng)被他扯到胸膛,幾滴酒水順著嘴角流淌過下巴、脖頸再順延到胸膛,最終流入衣服之下消失不見。
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女式高跟鞋由遠及近的聲音,還未抬起頭,一雙細白的柔夷伴隨著玫瑰香遮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孟宴臣笑了一聲,這么調(diào)皮自然只有她了。
他拉過她的手,攏住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微卷的發(fā)絲不經(jīng)意的拂過他的胸膛,帶來絲絲麻麻的癢意,撓的他心頭發(fā)癢,她俯下身,嫣紅的唇瓣吻上暗紅的菱唇,帶出晶瑩絲線,滿足感油然而生,就像殘缺的靈魂找到丟失的部分,完滿的恍若置身于溫度適宜的溫泉之中,溫暖,幸福,可下一秒,耀眼的車燈由遠及近刺的人睜不開眼!
“砰!”
新年的煙花在空中絢麗炸開,也驚醒了醉酒的人。
夢境里最后一秒影像殘留在腦海,徹骨的疼痛在胸腔中蔓延,直至整個軀體。
他捂著胸口自嘲的笑了笑,好奇怪啊,明明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在她死后毫無感覺,在這里,他光是夢見那里的事就能痛徹心扉,好像把那里的疼痛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移到了這邊一樣。
他仰頭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試圖用酒精麻痹這股愧疚混著絕望的疼痛。
他是孟宴臣,是國坤集團的繼承人,愛情只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他的人生從生下來就注定背負最多的是責任,其他事情都只是人生的點綴。
他只給自己一夜放縱松弛,今晚過后,他依舊是那個孟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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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廷的生日在四月底,恰好是一個周末。
過完這個生日,他就成年了。
十八歲的生日,韓廷的家里十分重視,打算給他舉辦一個盛大的成人宴。
那是長輩們?yōu)樗膽c祝,韓廷自己有他的打算。
農(nóng)歷的生日留給長輩,陽歷的生日自然留給好朋友們一起慶祝,他打算在生日會上把女朋友介紹給他的朋友們認識。
生日那天,他在校門口等何一芯下課。
重點高中的高中生,周六下午才放學(xué)。
韓廷接到人,讓張叔帶他們?nèi)ゴa頭登船。
韓廷的朋友給他包了一艘游輪出海慶生。
Z市不在海邊,從Z市出發(fā)開到碼頭需要2個多小時,到達的時候已經(jīng)華燈初上。
四月的夜晚還帶著冬天的殘意,碼頭上的人不多,只有船只在海風之下相撞的嘈雜聲,何一芯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后她先是看到碼頭上漆黑一片,甚是荒涼,緊接著她看到遠處的一個黃色亮點,隨著汽車的疾馳,亮點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抵達目的地,韓廷牽著何一芯下車。
何一芯仰頭看這艘燈火通明,體型龐大的游輪,她沒有任何興奮,反而產(chǎn)生了一絲不真實感。
何一芯呆愣在那里,韓廷回頭看她,“走,我?guī)阃婧猛娴??!?/p>
他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她進入他的世界。
韓廷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登上這座金碧輝煌的郵輪,何一芯轉(zhuǎn)過頭,萬家燈火在漆黑中微弱如螢蟲,不起眼,卻柔和。
之后的一切她恍若愛麗絲夢游仙境。她穿上了精致漂亮的裙子,帶著鉆石皇冠,和自己的白馬王子在舞池中央跳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就像童話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在城堡里舉辦舞會。
每一切都和年少做夢的畫面是那樣符合,她應(yīng)該高興的,但是……
韓廷和朋友去郵輪的其他地方玩了,他是主人公,不可能只陪著何一芯一人。
何一芯百無聊賴的逛著郵輪,這里很大,各種設(shè)施應(yīng)有盡有,泳池,網(wǎng)球場,籃球場,電影院,還有各種餐廳……在這里,她可以吃任何想吃的,玩任何想玩的。
她走到游輪空曠的甲板上,吸著微涼的海風,比起室內(nèi)的溫暖,她喜歡這樣的冰涼,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她倚在欄桿上,眺望著漆黑神秘的海面,輪船上燈火通明,紙醉金迷,按照好萊塢電影定律,此刻海面下的怪物就該悄無聲息的登船,然后大殺四方,最終無人生還。她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了雞皮疙瘩。
“小心點。”
“欄桿不穩(wěn)定。”
漆黑之中突然響起一道聲線嚇了何一芯一跳。
隱匿在角落里的人走到光線之下。
挺拔的身姿如青竹一般屹立在甲板上,無框的眼鏡遮掩住了眸光里的鋒利,只留下書卷氣的溫潤。
是……開學(xué)的時候韓廷托送東西的那個人。
“孟宴臣?”
“嗯?!?/p>
孟宴臣走到欄桿的另一邊,和她隔著一米款的距離。
“不喜歡這里嗎?”
他淡淡的問。
“還好,只是不習(xí)慣。”
何一芯隨口回道。她怎么可能和陌生人說心里話。
孟宴臣能看出她的不適。
韓廷太心急了,上一世何一芯能那么快融入自己的世界是因為她已經(jīng)在娛樂圈打轉(zhuǎn)了許久,見多了這些場合。而現(xiàn)在的何一芯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高生,家境甚至比一般家庭還要差,和韓廷的家境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只是讀書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什么大的差距,而現(xiàn)在,何一芯已經(jīng)赤裸裸的感受到了他和韓廷之間的差別。
她很聰明,她能明白這樣的差距會給他和韓廷之間帶來什么阻礙。
這樣的覺悟會給他們之間的感情帶來什么變化,孟宴臣不確定。
他不會那么卑劣,利用這些插足他們之間的感情,但他也不會那么高尚,提醒成全。
靜默,是他最后的私心。
“二層有間書房,你若是覺得無聊,或許可以去那里看看?!?/p>
何一芯的眼睛明亮了一下,平直的嘴角終于綻開真心的笑容。
“謝謝你的提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