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疏疏密密的竹葉,灑下斑駁光影。風(fēng)動,林間女子身輕如燕,一把長劍使得輕靈。
兩把劍相碰,發(fā)出“錚——”的劍鳴聲,楚遙衣裙飄然,在劍刃倒影中與云為衫相視一笑。
一場比試結(jié)束,楚遙收劍站立,烏發(fā)飄揚(yáng),與月色的飄帶交纏。兩月過去,許是因?yàn)榱?xí)武,她身上沒了孱弱之氣,倒多了些健康的紅潤。
云為衫彎唇一笑,語氣溫婉。
云為衫不過兩月,楚姑娘的武功便已練到這種地步了。
楚遙是云姐姐交得好,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教我的這套劍法與我體內(nèi)內(nèi)功極為相符。
云為衫當(dāng)日角公子要我來教你,也是這般用意。即便失了記憶,你也還有功底和天賦在的,楚姑娘,過了今日我就不來了。
楚遙對她突如其來的辭別微微訝異,錯愕之間對上云為衫淡定溫和的眼睛。
楚遙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做什么都是為了活下去,多余的感情都是累贅。
可是身在局中,即便是心若磐石,也難無惻隱。
云為衫是個命苦之人,身在腥風(fēng)血雨之中,心卻向往安寧平靜。
云為衫對著楚遙微微搖頭,臉上帶著淺淡從容的笑意。
云為衫無鋒之人,手上皆沾了血。是我錯信了人,這一去,是為我自己報(bào)仇,也是為云雀報(bào)仇。楚姑娘,不必為我憂心。
話音落下,云為衫寬慰似的拍了拍楚遙的手背,隨后轉(zhuǎn)身走出竹林,墨色的衣角消失在竹林盡頭。
楚遙悵然,只好攥緊了手中的劍。兩月前,經(jīng)長老院商議,她體內(nèi)功法與后山?jīng)]落的風(fēng)氏一族的極其相似,上官淺又曾說楚遙是無鋒的人,宮尚角才叫云為衫來教她武功。
楚遙對什么身世,什么功法并不在意。上輩子在修仙界生來便有靈力,卻無自保之力,生來便是為了死亡。
在宮門的這段日子,是楚遙有記憶以來,最平靜最安寧的日子,她不用再擔(dān)心會為了誰死,又會被誰殺死。
而這安寧的日子,或?qū)в诤笕找粦?zhàn)。
宮尚角在想什么?
楚遙回頭望去,宮尚角自竹林深處一步一步走來,楚遙舒緩了皺起的眉頭,彎唇看向?qū)m尚角。
楚遙與云姑娘相處這段日子,她對我極為照顧細(xì)心,她離去,我自是不舍的。
宮尚角握住她的手,從她手中拿走了那柄泛著寒光的劍。
宮尚角宮門人人皆用刀,長老們說風(fēng)氏家族最擅長使劍,還說你應(yīng)是風(fēng)族后人無錯,他們說了許多風(fēng)族的事情,阿遙你想知道你原來的名字嗎?
宮尚角微垂著眼,長睫半蓋了他的眼睛,楚遙看不清那其中的情緒,只覺得宮尚角渾身泛著孤寂。
楚遙雙手環(huán)著他窄瘦的腰,在他懷里微微搖頭,悶悶地出聲。
楚遙我不想,我不想知道。我只記得一開始來的時候那樣痛,痛得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想起來,那種痛不欲生的日子,我就是楚遙,不是任何人。
宮尚角抬手按住她細(xì)白的后頸,冷香席卷了她,楚遙一動不動,宮尚角低沉的聲音揉進(jìn)竹葉沙沙聲里,卻又清晰可聞。
宮尚角阿遙,你會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