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陰鶩的目光下,楚遙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自己的袖口,這一切太反常了。她分明已經(jīng)在系統(tǒng)空間準備進行下一世界的任務(wù)了……
楚遙宮尚角……
榻上的女子身形纖弱,早先被養(yǎng)好的氣色如今又更加蒼白了些,一雙秋水眸帶著些茫然和恐懼,興許是因為失去的法力而彷徨,又或者是因為回到了這里而茫然。
宮尚角凝著一雙墨黑的眼睛看楚遙,在她面前蹲下身來,二人視線平齊,他抬起手來想摸楚遙的臉,或許是他眼里的墨色太過濃重,楚遙避開了。
避開是因為感知到危險氣息的條件反射,幾乎是在宮尚角冰涼的指尖擦過側(cè)臉的那一瞬間,楚遙就后悔了。
她能感受到此刻宮尚角的情緒有多不穩(wěn)定,這樣只會更加刺激到他。
宮尚角你怕我
他的聲音輕輕的,卻又因那雙墨色的眼睛平生出幾分執(zhí)著和恨意來。楚遙在他的目光下輕輕搖頭。
宮尚角你想活著我放你走,可你為什么要抹去我的記憶?宮門里只有夜晚,你走后我再也等不來白天了。阿遙,你真是世界上最狠心的人,連一點念想也不愿意給我留……
兩人鼻尖相碰,呼吸交織,一如從前一般親昵,宮尚角的眸光明滅,春日里溫暖的天氣,他渾身卻散發(fā)著冰涼的氣息。
興許是愛的時間久了,楚遙現(xiàn)在才想起來,宮尚角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眼睛里只有寒冰萬丈,像毒蛇一樣壓制危險的眼神。而非那些繾綣的溫柔。
譬如此刻,楚遙在他陰冷的目光下險些顫抖起來。系統(tǒng)的消失讓楚遙極為不安,她不知道自己這條命還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宮尚角是怎么做到讓她回到這里,更不知道她要待在這里多久。
她莫名的恐懼起來,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楚遙輕輕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想要避開宮尚角的目光,身子往后靠了靠,下一刻一只冰涼有力的手猛地扣上她的后脖頸,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而強硬的吻。
他像是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氣,將這個親密的動作都做得冷硬,自己不好受也要讓楚遙更不好受,最后氣不過索性直接咬破她嬌艷的唇,鐵銹味在兩人唇間蔓延開,楚遙吃痛地睜開眼,看見宮尚角眼中的愛恨,看見宮尚角眼角的淚水。
他的動作兇狠又魯莽,像是恨意到了極點,可迷蒙之間,楚遙看見他的眼睛悲傷又溫柔,于是楚遙不再做那些無謂的推拒。
她一如既往地被他的身體所裹挾,這次只是以楚遙的身份用盡力氣抬手環(huán)住宮尚角的脖頸,將自己脆弱柔軟的身體微微貼上他。
而后者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外面突然下起雨來,宮尚角停下動作,看見她漫著水霧的瀲滟雙眸,溫柔地俯下身去吻上了她的眼睛。
愛是比恨要強大的,他恨楚遙闖入自己的世界,恨楚遙讓他放她離開,恨楚遙抹去她的存在。
宮尚角多年前在外闖蕩時結(jié)識的佛家住持那里知曉了她的由來,她的靈魂是一盞長久不明的燈,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終。
住持說他是大氣運所在,那天宮尚角站在觀音像之下,屈膝跪下,他以自己靈魂的氣運供奉長明燈,只為點亮她靈魂中的一點微光。
換她,作為普通人回到他的身邊。
人的壽命不過幾十載,而他以自己生生世世的氣運作為代價。
那位僧人只是默念梵文道“施主何必強求,那位姑娘已有去處,她不希望你記得自有她的道理,以生生世世換這一世歡愉,并不值得”
大抵是佛家慈悲,僧人出于善意說了這一句,宮尚角只是抬眼看向那座觀音像,那個人的面容莫名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他說“值得的,我這一生只是宮尚角,往后如何與我再無關(guān)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