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

洛與淮眼眶有些微紅：“對，我父親……是個(gè)魔頭，我，我曾親手殺了他……”

遺玉沉默片刻，才輕聲道：“嗯，余知道。”

“我就是因此而飛升的，這世人皆知。但你們不知道……”

“我也曾是名門望族家里的貴公子，父親只娶了母親一人，他們又只有我一個(gè)嫡子，我自小便極得寵愛。我有母親疼著寵著，父親愛著……”

“可后來，母親病了，很久都不好，最后就病死了。”他說的很是輕描淡寫。

“但父親很愛母親，他就跪在她棺前，哭了好多好多天……后來他就有些瘋瘋癲癲的，整日神神叨叨。”

“到了該給母親下葬那天，他卻將棺材帶走了，不知去了何處……”

“我只好先自己招待前來吊唁客人們，他們問我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父親帶著母親的棺材去哪了，可我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傍晚，他們有些人早就走了，但大部分人都還沒走。雖然有些失禮，但我實(shí)在無心顧及他們，他們都在靈堂，我獨(dú)自一人跪在祠堂里，那里也有我母親的牌位。我好無助，我想哭，卻哭不出來……”

“直到，父親回來了……他問了管家我在哪，而后直奔祠堂，他提了劍……”

“他猛得推開門，我回頭，就見父親提劍朝我走來。我有些害怕，卻依舊跪坐在地上沒有動，就呆呆地看著他。他握著劍一步步朝我走來，到我面前，顫抖的劍尖直抵我心口……”

“我想反抗，卻沒有一絲力氣動彈，便由著他，用手中鋒利的劍，一寸一寸地刺進(jìn)來……真的好痛，好痛……”

“我沒有哭鬧、質(zhì)問，只是默默流淚，本能地用手抓緊劍刃，卻弄的滿手是血……我就看著他?！?/p>

“我看見……看見他眼睛里也蓄了淚他居然也會哭！呵呵呵……他哭了，呵呵……咳咳咳……”洛與淮回想著當(dāng)年的情景，這時(shí)的眼里也泛了淚花，他微皺眉頭，竟又笑出聲來，淚滴滾落。

遺玉幫他輕拭去淚水：“別哭啊……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別再想了。”

洛與淮勉強(qiáng)坐起來，吸吸鼻子，倔強(qiáng)地接著道：“不。后來他停了手，將我抱起不停地道歉，說他對不起，他后悔了，他舍不得，他錯了……要換一種方式?！?/p>

“他為我簡單處理傷口后，又將我丟在祠堂，說讓我乖乖等他，事成后他帶我去找母親，他說，母親還能活……呵，母親如何還能活？”

“我還是好痛，痛得蜷縮起來，抱著母親的牌位不松手?！?/p>

“過了好久，我清醒了些，覺得此事不簡單，于是抱著母親牌位就往外面跑。然后，就看到父親在靈堂大開殺戒。

“因留下來的都是些文弱官員，很好對付，父親就一口氣全殺完了。那天的大廳里血流成河，擺了滿地尸體，全是剖心而死?！?/p>

“我趕到時(shí)，恰好看見父親殺死了最后一位，他取出他的心，那顆心甚至還在跳動，好多血從他身體里噴灑出來，還濺在我眼睛上幾滴……血順著眼睛上方淌下來……還是溫?zé)岬?。血模糊了眼，世界都變成了紅色?！?/p>

“父親見我跑出來，有些擔(dān)心，丟下劍，將那些熱騰騰心臟都放在一個(gè)往日里用來洗衣的大盆子里，然后滿手是血地過來抱我?！?/p>

“我失力倒在地上，也不愿倒他懷里，我當(dāng)時(shí)腦子都是空白的，根本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沒有想！”

“……后來，便失去意識。待我再醒來時(shí)，便在一處山洞里。父親的臉蒼白憔悴，可那雙眼里卻閃爍著詭異的光，根本就不像往日那個(gè)溫和儒雅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