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里光線不太明亮,一壺茶水放在素案之上正騰騰地冒著熱氣,寧遠舟不急不躁地倒上一杯,放在鼻下輕嗅清茶香氣。
寧遠舟“求人總要拿出些誠意來,你放云藜回來我為你出策,你意下如何?”
寧遠舟這句正激到李同光。
李同光“你在拿姨母要挾我?”
狠意在眼中翻涌,李同光想一頭捍衛(wèi)領地的狼。
寧遠舟“我并非要挾,你不妨聽聽再做決斷?!?/p>
倒上一盞茶,寧遠舟請李同光坐下。他寥寥幾句便叫李同光變換神色,李同光的野心在他面前暴露無疑。一招稱病,二招投靠二皇子,三招拉攏沙西部結(jié)交朝堂好友,這三招招招解困,李同光,抿一口茶水眼中盡是狡黠。
待李同光走后,寧遠舟從背后抱住任如意。
寧遠舟“你和云藜兩個人性格這般不同,總想到一塊去,我都有些羨慕李同光了?!?/p>
任如意“你羨慕鷲兒?”
寧遠舟“師傅和姨母都為他尋求指點出謀劃策,誰不羨慕?”
任如意不語,由著寧遠舟抱著,她在想云藜有沒有察覺李同光那份心思。
馬車和十萬兩黃金停在山間路邊休息,養(yǎng)傷養(yǎng)病認親認師在驛站耽誤十幾天的光景,一大隊伍認都加快腳程趕路直到下起小雨他們才停。
一路跟到現(xiàn)在,李同光騎馬瞧見云藜、師傅還有那個禮王三個人在馬車里有說有笑,禮王還縮到師傅懷里!師傅不認他是因為有了新徒弟嗎?憑什么云藜對禮王也那樣好。
車上不知在說些什么話,李同光在車外撐著傘瞧見云藜牽起楊盈的手瞧了瞧,啊——云藜主動牽禮王的手!
妒意在他肚里一點點發(fā)酵,他就不該把云藜放回來。任如意朝他看過來,他收斂滿腔酸意,笑著看向師傅。望見李同光,任如意走出馬車,李同光急忙走上前給她撐傘,可如意立即把自己傘撐開,李同光的殷勤沒獻出去。馬車上云藜偷偷摸摸從車窗瞧他倆,心里一個勁地激動,要來了,師徒名場面快要來了!
李同光“師傅,昨日寧遠舟的計策我已經(jīng)知曉,我認為可行。”
任如意“你認為可行那便是去做,不必同我言說,還有我不是你師父。任辛早就已經(jīng)死在安國那場大火里了?!?/p>
李同光捕捉到言語里的寬容,他連忙道:“師傅承認您就是任辛了?師傅不認我不要緊,鷲兒卻一定要給您道歉,對不起師傅,您能原諒我嗎?不原諒也沒關系,我可以等,等您原諒我……”
傘面幾滴雨水落下來,任如意上前幾步背對過李同光??粗潜秤?,只聽傘中人道:“我說過任辛已經(jīng)死了,你面前的是任如意?!?/p>
死人怎么會責怪人,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
李同光“師傅我看前面有棵棗樹,你在這等我,我為你摘棗去,我記得你和姨母都喜歡吃棗!”
云藜在車上看得激動,楊盈也湊過來看,“云藜姐你在看什么這么認真?”
“該怎么跟你解釋呢?我在磕血糖,就是有一對你看好的有情人注定走不到一起,但他們相處中有一些很甜的舉動?!痹妻家槐菊?jīng)地解釋。
盡力理解,楊盈點點頭,說到小情侶她想到前些天聽到的大八卦,忙問云藜:“云藜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云藜忽而想起那個鮮衣怒馬向她奔赴而來的少年身影,很早之前她的確喜歡過,時過境遷她知道初衡命運軌跡,這次到安都他該已經(jīng)娶妻生子,想到這云藜釋懷莞爾。
云藜“有過,但無疾而終,感覺都好遙遠嘍!”
有過,云藜姐有過喜歡的人,楊盈八卦小心思高漲,搖著云藜袖子纏著她問那是個什么樣的人。
楊盈“云藜姐,你就說說吧,那人究竟是什么樣才能讓云藜姐喜歡!”
云藜磨不過她,含笑看著楊盈那著急的小模樣,她捏一把楊盈的小臉,“真是拗不過你,我借此考考你,沙西部金明縣主的哥哥,沙西部初氏長子姓甚名誰擔什么職務頭銜……”
楊盈“沙西部金明縣主初月的哥哥……是初衡!初衡少年將才,十六歲便擁有騎奴一千,在天門關一戰(zhàn)中馳援李同光戰(zhàn)功不小……原來云藜姐喜歡的人是初衡!”
眼睛放光楊盈還想再問一點,李同光不知何時站到馬車窗外,目光幽怨的盯著楊盈。
楊盈猛一轉(zhuǎn)頭對上那眼神被嚇了一跳,李同光就在電閃雷鳴一剎那變換目光看向云藜又是一副乖巧模樣。
李同光“姨、云藜,你嘗嘗我剛摘的青棗,我記得你愛吃?!?/p>
云藜感覺哪里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她接過青棗許是方才提到初衡她看到棗子又想起那張臉。
李同光“你是在想初衡嗎?他三年已經(jīng)娶妻了,今年還請我去給他第二個孩子道賀!云藜能不能不想他?”
“乖鷲兒,初衡已經(jīng)跟姨母沒有關系了,不用為姨母鳴不平,我喜歡鷲兒的青棗?!痹妻汲砸活w棗子,分給楊盈幾顆,“我留幾顆,剩下的你去分給寧遠舟、于十三他們幾個,一起分享才能算朋友,鷲兒明白嗎?”
趴在車窗沿上,云藜對李同光擺擺手示意他快去做。李同光瞪一眼在車里悶聲吃棗又吃瓜的楊盈,拿著青棗兜兒悶悶不樂地走開。
雖然表情出賣了他的不情愿,可身體十分聽姨母的話,只見他站定在寧遠舟面前,默不作聲掏出三顆青棗塞給寧遠舟,生怕同寧遠舟多說廢話塞完接著走到于十三面前,于十三前一秒還在看戲下一秒也被塞了倆棗。孫朗正逮了一只野兔,他直接把棗子喂給他的兔兔,元祿在研究他的雷火彈,青棗到手還跟李同光道了聲謝。等輪到錢昭,李同光只給一顆青棗那棗還又小又難看。
待李同光分完棗子離開,于十三湊到錢昭那邊看他盯著那一顆破青棗發(fā)呆,他忍不住嘲笑。
于十三“老錢你也有今天!”
于十三笑得沒心沒肺,孫朗元祿也湊過來。
元祿“哎呀,錢大哥!我怎么有兩顆呢?”
孫朗“對呀,我那兩顆老大了,我的兔兔都吃撐啦!”
掌心裹住三顆青棗,寧遠舟走到任如意面前,“在想什么?”。
任如意站在崖邊發(fā)呆,一扭頭,瞧見寧遠舟手里青棗,“李同光給的?不像是鷲兒能做出來……”
寧遠舟“的確不是他想分,是云藜。方才在想什么?”
她方才想到她在安國的種種,六歲被賣,進入朱衣衛(wèi),一步一步爬到左使之位,中間她認識了云藜,那時候她只是紫衣使,云藜還是樂怡公主,鷲兒還是孩童,還有在安都為質(zhì)的初衡,他們四個一起在河里捉魚摸蝦,好不快活。她那時還對安帝言聽計從,她至今都不敢想把昭節(jié)皇后逼上絕路的竟是安帝。
任如意“遠舟,任辛當真死了嗎?”
攬住任如意肩膀,寧遠舟給她依靠。
寧遠舟“任辛死了,可任如意還活著……”
下了馬車,楊盈跟在云藜屁股后面,從遠處瞧崖邊的小情侶磕cp磕得不亦樂乎,她倆一會兒說說這兒,一會兒聊聊那兒,李同光分完青棗便如同一個擺設,他圍著云藜打轉(zhuǎn)可就是插不上話,眼見著楊盈手又要攀上云藜胳膊,他一把把楊盈推開。
楊盈“你干什么!云藜姐你管管他!”
云藜也有點不太理解,李同光不應該打掉楊盈的棗嗎?怎么師徒劇情不太一樣?
難道鷲兒是因為看到寧遠舟和任如意甜蜜而吃醋,其他人又打不過所以欺負楊盈?
越想越有可能,云藜連忙用姨母身份引導。
云藜“得習慣才行,鷲兒以后要面對很多這種情況,老生氣可不行,男子漢要沉穩(wěn)一些!”
在這一瞬間李同光心碎的聲音震徹山谷,想哭的欲望達到頂峰。
使團一路向西,李同光也不再跟著使團行進回到自己隊伍中,離安都還有一段距離李同光的營地晚上突然造襲,寧遠舟的計謀沒出錯,有人想要他的命。也正是這次遇襲他拿定主意要和寧遠舟合作。他遇襲時使團的人都主動幫他,只是那幫人沒要他的命去,到是寧遠舟把自己打沒半條命。一旬牽機毒藥發(fā)作,一瓶百毒解是他投桃報李他主動奉上。
事畢,他開始對外稱病,暗中追查遇刺背后真兇,投靠二皇子,背后推波助瀾皇子內(nèi)斗,對沙西部老丈人無事獻殷勤,明確自己的野心。期間他還時不時回幾封初貴妃的香信。
他比使團先到安都,回來處理一系列積攢的朝政軍務,忙得不可開交,可在閑暇之余,他總拿出那個買來沒送出手的云紋掛墜來瞧瞧。云藜說得習慣她和楊盈手挽手靠得很近,這叫他怎么習慣,云藜有禮王就不要鷲兒了。
想極云藜,李同光便去公主府——他的密室,在密室里呆著一呆便是一整夜,他抱著假人的腰,躺在假人腿上……他為人偶換上一件鵝黃色羅裙,頭飾簪上淡黃色芍藥花,是云藜重新認他那一天的穿著打扮。他對著人偶喊“云藜。”姨母這兩個字不再令他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