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起燭臺,矮柜后的暗門打開,云藜嚇一跳但門外盡是劊子手,她來不及思考過多走進門內(nèi)。
一進門手邊又是一盞燭臺,云藜將燭臺拉起,密室的門關(guān)起來。走過小平臺是向下的樓梯,順著臺階向下走,又是一段狹窄暗道。一直向前走,窄路盡頭空間豁然開朗。一個假人擺在房間正中沒有點燈,密室內(nèi)光線昏暗,云藜還以為是個人站在那里,她立即蜷下身子悶頭哈腰想往回跑,就在低頭那一瞬間,云藜發(fā)現(xiàn)這人怎么沒有腳,懸空而立……
云藜“鬼??!”
她抱頭癱倒在地,見到殺手都沒這么害怕過,密室里為了通氣挖了許多小型通風口,陣陣涼風從四面八方吹來,云藜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云藜“別吃我,別吃我,多年前我們也算同道中人,你是鬼我是魂咱倆都同科同屬,咱千萬別互相傷害!”
一激動云藜暴露了自己最大弱點,她怕鬼。心智成熟美麗大方善良溫良恭儉讓敢想敢做曾經(jīng)親自做過鬼魂的云藜怕鬼,埋藏多年的秘密暴露了……
嚇得不敢抬頭去看,只敢靜靜等在原地,蹲了一小會兒腿都蹲麻了,沒見到對面的“鬼”有動靜,她壯著膽子蹲著爬上前兩步,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原來是個假人。
長呼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云藜欲哭無淚,她簡直快被自己蠢哭,整段掐掉!找到火折蠟炬點上燈,云藜視線變清晰起來,她看清楚方才“鬼”的面容衣著。假人穿一身緋紅衣衫,手上拿著一個青色絡(luò)子……
等等,怎么這么熟悉?
李同光“云藜!”
李同光的聲音從暗道里傳來,由于密室空間狹小,一道道回音飛快傳入云藜耳中,可她卻僵在原地。
環(huán)視四周,入目皆是她。
照她模樣仿造的人偶,她的衣物,她的鞋子,她的妝鏡,她的字帖,她的畫作,甚至還有她的胸衣兜肚……額,怎么還有她的月事帶啊。
羞恥感從云藜腳底爬遍全身,和李同光荒唐一夜都沒有這么羞恥過。她闖進李同光傳說中的密室,這里面不是她了解的任辛周邊,而全是她的。密密麻麻填滿一整間屋子,滿是她的痕跡,密室設(shè)在她屋子底下的地下空間,裝著的全是李同光不能言說的心事。
愣在原地,僵硬的身體忽然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
李同光“你有沒有事?”
李同光“他們有沒有傷你?”
云藜“……我沒事?!?/p>
身體還僵著,耳尖臉頰一陣陣發(fā)紅發(fā)燙,她沒有回抱李同光,反而面對李同光她不知道怎么啟齒闖進密室這件事。
原來劇情里,任如意闖進來親手毀了整間密室,可她不會這么做。在李同光懷抱,臉埋進他胸懷里,她現(xiàn)在恨不得遁地三尺當一只穿山甲立即逃竄。面對著由李同光打造里面全是她的物品一間密室,她的心臟強烈跳動,少年心里一直裝著她……
但是!太羞恥啦!
這一切都太羞恥了,她現(xiàn)在有一種趴墻頭看寡婦洗澡的感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個寡婦還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密室之所以是密室就是因為私密性,也不知道李同光現(xiàn)在什么感受……
云藜“你帶我出去……”
一晚上經(jīng)歷緊張驚嚇現(xiàn)在云藜身子軟得像一攤水,她埋頭在李同光胸前聲音悶悶的。李同光垂眸瞅見云藜露出來的滴血一樣的耳尖。
一瞬間錯愕,怎么感覺云藜比他還害羞?
將云藜打橫抱起,云藜身子一輕攬住李同光脖子,頭依然埋在他胸前。
走在暗道里,心思被發(fā)現(xiàn)的羞恥感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來,李同光越想越覺得該給云藜一個解釋。離密室越遠云藜心思越放松,她鎮(zhèn)靜下來想明白方才為什么那般羞澀——是因為李同光的那份心思,這份愛的份量很重,重到藏于密室不能得見天日,重到她本人都無法直接面對。
走出暗門,李同光把云藜抱到馬車上,車夫駕上馬車,直奔長慶侯府。
馬車上。
李同光“云藜密室的事……”
李同光“我喜歡你!我愛你云藜!”
表白,李同光湊到云藜面前,虔誠地凝著云藜,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云藜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一間密室,云藜窺見他早早藏起來齷齪心思。這份心思不被世人所容,他不確定云藜是否會厭棄他,即使那晚身中藥物他也只是求她垂憐心思從不敢言說,如今心思展露他要把心意說出去。
躺在馬車壁上看見李同光認真又緊張慌亂的神色,云藜有些想哭。聽到青年直接了當?shù)母姘姿难蹨I控制不住滑落。
李同光“我錯了,云藜都是我的錯!”
一下慌起來,他不知云藜是不是怪他,心底情緒亂做一團。
下一瞬,李同光被抱住,云藜伏在他頸邊哭起來。長這么大他第一次見云藜哭這么兇,即使十六歲被送去和親云藜也沒有這般哭過,他心下更亂,偏云藜不說一句話。
胡思亂想幾刻,李同光無奈開口:
李同光“……云藜不喜歡我了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別討厭我。”
李同光“別丟下我……就好。”
說出這句李同光心如刀絞,他最怕的事還是要發(fā)生了。
空氣一瞬間凝滯,只能聽見云藜的哭泣聲。良久,從李同光頸邊爬起,云藜用袖口抹了把眼淚吸吸鼻子:
云藜“誰說我不喜歡你!”
云藜“我不會厭棄你,我只是覺得同光太辛苦了,你總是患得患失,我見不得你這樣。是不是我讓你沒有信心?”
一句沒信心把他拿捏地死死的,對上云藜的疑問李同光先是狂喜再是心慌。那些在朝野上伶牙俐齒能將人話頭堵死的話,李同光面對云藜一句也說不出。云藜生他氣他還不知道怎么哄,于是他笨拙開口:
李同光“有信心!”
聽到這個回答云藜更想哭,她的同光怎么這么傻,明明明日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官,可在感情方面他笨拙且執(zhí)拗。他不像她一樣說不愛了就徹底放手,他學不會放手,他愛她就會一直一直愛下去。
云藜“傻瓜!”
馬車停在長慶侯府后門,李同光抱云藜下車一路抱到蘭榭軒不撒手。
云藜“放下我,我自己走……”
含羞在李同光耳邊低語,云藜現(xiàn)在腿不軟腰不疼的,可李同光生怕她逃走一樣一直抱她不放。
來到蘭榭軒云藜雙腳才落地,李同光又抱著她溫存許久才有離開之意。
今夜他將心思表露,直言那句“我愛你”,云藜沒有厭棄他,她就是派來拯救他的神女,他生就帶著母親的嫌惡,更長于惡意之中。
只有云藜無條件選擇他。
轉(zhuǎn)身要走,衣袖被人拉住。
云藜“天晚了,在這歇下吧。”
瞳孔微張,李同光頗感意外凝著云藜看。有點不自然那眼神搞得她像是在自薦枕席,天知道她真沒這個意思。今夜事多,李同光又有情緒,她只是想更多陪一點李同光,何況他倆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
被他盯得臉熱,云藜漸漸松開李同光衣袖。
“我不是……”想要那種睡……
后半句沒說出口手便被拉住,李同光拉著她進了里間。洗漱卸妝拆發(fā),云藜比李同光多一步拆發(fā)髻卸妝環(huán),洗漱速度慢一些,李同光率先辦完躺在榻上看云藜摘發(fā)簪。
如瀑的發(fā)散下來,淡淡的蘭花味飄入李同光鼻腔,他喜歡聞這味道。香味越來越近云藜上床鉆入自己被子里。
沒錯,他們一人一床被子。
拉起李同光的手,十指相扣,云藜探出另一只手臂給李同光把被子往上拉一拉,然后輕輕拍拍他肩膀:
云藜“睡覺,今晚發(fā)生很多事,今晚我陪著你,往后我也陪著你,無論你是攝政官還是長慶侯,我留下來了就不會再走我都陪你,不要怕我還……”
話音越來越低,后面的話李同光聽不清了,云藜側(cè)身面朝他把手搭在他身上,一只手依然扣著他手。把云藜手拿進被里,李同光卻不舍得松開云藜另一只手。聞著沁人心脾的蘭花幽香,他握著那只手鉆入云藜被里,枕上云藜的枕,攬住云藜的腰,將云藜整個人圈進懷中小心翼翼保護起來,他安心地合上眼睛睡過去。
夏末的夜晚有些燥熱氣壓悶悶的,夜幕破碎,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碎成無數(shù)片紫色,雷聲滾動,“轟隆——”云藜聽見聲響往李同光懷里鉆一鉆,雨傾盆而下,燥熱感消失濕熱感取而代之。
唇上潮濕溫熱,云藜有些喘不上氣皺一皺眉在唇上一摸,卻摸到一處溫熱的皮膚……猛然睜開眼睛,李同光龐大的鼻梁和眼睛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輕輕推一推李同光,沒推開,吻卻因為她的醒來不斷加深。
吻得發(fā)軟呼吸急促,云藜把胳膊搭上李同光肩頭輕捏他的后脖示意他結(jié)束這一吻。
一吻畢,李同光抵著云藜額頭喘息又輕吻她的眉眼,額頭……后半夜,云藜沒得睡了。
夜雨急促,雨絲纏綿,水榭的魚兒跳出水面呼吸氧氣,李同光就像掙扎瀕死的魚兒云藜是他的水和氧氣,是他必須品。
第二天一早云藜起來很晚,醒來發(fā)現(xiàn)不僅手酸,膝蓋肘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