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打聽打聽
幾里路，真的比較累人。但是汪氏大著肚子，健步如飛的。
“汪家嫂嫂，怎么不見汪大哥呢？” 魏維安好奇的問。
汪氏對這個小娘子很有好感，她知道這小娘子非要跟來，是怕自己背重物。這一路，小娘子，都背著雙肩背簍。走到市集也不抱怨，買肉，買米，買菜，都搶著付錢。
汪氏幾次說：“姑娘，已經(jīng)給婆婆錢了，婆婆已經(jīng)給我了銀錢了?！?/p>
魏維安一把按住汪氏，笑嘻嘻的說：“汪嫂子，馬上就要有寶寶了，自己手里存點體己錢，才是正事。我來花，沒事的。我家夫人不管這些小事?！?/p>
汪氏一聽，手里的銀子攥的緊緊的，這小娘子真是貼心。她如何知道自己在婆家過的緊繃繃的。能攢點才是好的。魏維安都說道這份上了，汪氏也不再爭辯。
如今魏維安問汪氏問題，汪氏倒豆子一般的都和魏維安說了。
“我家男人，本來是跑海船，但是最近幾年，朝廷搞海禁了。我家男人也沒啥事做。家里慘的很。這不一年前，村里來了一個姓田的男人。拉了一票爺們走水貨。雖然這是暗地里的勾當，不能過明路。但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也是沒有辦法的?！?汪氏嘆口氣。
走水貨，就相當于私下幫著荷蘭商船，在外海，把貨物，用小船運到碼頭，然后偷偷運到轉運商那里。
荷蘭的赤霞紅酒，橄欖油，香料，累死。琺瑯器。水晶杯，都是值錢貨。只要能運上來，賺10倍不在話下。
“我家男人也是沒辦法了，家里馬上要多一張吃飯的嘴。他說這次干票大的，然后就老老實實的和隔壁王大爺學打魚。我家男人說，走水貨的都是該頭畜生道的。不是人干活。” 汪氏低聲魏維安說。
魏維安知道汪氏說的是實話。這年頭，走私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被官府抓到，就是砍頭。海上，還有各路海盜，倭寇，等著黑吃黑。他們不敢動荷蘭商船，他們專門等著荷蘭商船把貨物轉移到小船上之后。小船離開，他們才出來，殺掉小船上的人，把貨物拿走。
因為是走水貨，被殺，被搶了你也不敢報官。福建水師，也沒辦法管。
魏維安默默的聽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而且如今海禁，搞得那些倭人常來打劫我們村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真是造孽。這不齊夫人特意趕來，和村長商量如何低于倭人呢?！?汪氏嘆口氣。這世道，活著太不容易了。
魏維安背著5-60斤的背簍，她一點不覺得重，到是她心里覺得沉重的很。
如果自己也遇到倭寇殺戮，怎么辦？怎么辦？涼拌，熱拌。就是不能不辦！
作為軍人，絕對不能讓這幫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禍害老百姓。魏維安心里暗下決定。
不知不覺，她們就走回了小村子。就聽到一個傻子在村口吟唱：
出了東海三千海里
有個倭羅國一個
男的矮如五寸丁
女面白來，黑黑的牙
哎呀，哎呀不要怕
哎呀，哎呀跟我來
有一天烏云來壓天
止住孩童啼哭婆娘罵
一群倭羅剎入桃園
惡鬼滿地火滿屋
哎呀，哎呀不要怕
哎呀，哎呀跟我來。
你笑我瘋，我笑你傻
各個都是馬路大
各個都是大木頭
天堂無路，那地獄門兒開
哎呀，哎呀不要怕
哎呀，哎呀跟我來
魏維安聽著這瘋子扯著脖子嘶吼，滿嘴唱的都是倭羅國的惡行。
“這大傻子，也是個可憐的。隔壁村子的，以前好好的一個爺們，也不知道看到啥了，出了趟海，搏風打浪的，好不容易回來后就瘋了。”汪氏可憐的看著瘋子。
她從魏維安的背簍里拿出一個饅頭。
“嘿，許大瘋子，接著！”汪氏就要把饅頭扔過去。
沒想到魏維安一把按住汪氏，接過饅頭說道：“我來吧。”
說完魏維安拿著饅頭，慢慢走到瘋子面前，魏維安皺皺鼻子，這味道銷魂。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給你饅頭吃?！?魏維安蹲下身子。
“你見到馬路大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瘋子一下子，安靜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瞪得老大，盯著饅頭半天，沙啞的說：“見到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得好死！還好我躲在水里，沒人看得見我。沒人看得見我。哈哈哈哈，不要怕，跟我來，我?guī)銈兓丶?。哈哈哈哈哈?！闭f完他臟兮兮的手，一把把饅頭搶走了。
汪氏看著害怕，拉著魏維安連聲說：“小娘子，何苦問他什么？一個瘋子，懂個什么？臭死了?！?/p>
魏維安一看這瘋子也問不出什么，她心生一記，慢慢的站起來，說：“許大瘋子，明天你餓了，就來汪家找我，有饅頭吃哦?！笨粗傋狱c點頭，魏維安站起來，轉身離開。
結果一下子，站猛了，魏維安眼前一黑，差一點摔倒。嚇得汪氏趕緊上前扶了魏維安一下。
“你沒事吧！”
“我好像沒吃午飯，餓的很！” 魏維安自我解嘲一下。
“趕緊回家，你先吃口饅頭墊墊肚子?！?汪氏，趕緊又拿出一個饅頭，放在魏維安手里。
“謝謝，汪嫂子?！?魏維安一邊啃饅頭，一邊跟著汪氏往家走。時不時回頭看著那個衣衫襤褸的許大瘋子。
“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 魏維安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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