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刀斷驚風(fēng)疾雨,快慢訣攬六分江山
扁舟四海神龍低首,驍然波瀾驚
竹林隱月破云撼際,眾生曉歸云
青衫磊落童叟無欺,劍膽照無邪
生死十三限,血河應(yīng)笑看……
彈唱老頭的英雄曲里,唱盡江湖英雄事,為世人所知。
為了相互之間稱呼好記方便,溫柔還特意給每個人取了外號。
王小石被叫小石頭,白愁飛被叫大白菜,當(dāng)然他是不愿意的,至于鐘離雪嘛,因為是女孩子,大家一致同意就叫她“小雪”。
王小石那你叫什么?
溫柔我還叫溫柔
王小石憑什么
白愁飛憑什么
溫柔不管,反正我說了算,除了三個原則以外,我還有八個習(xí)慣,第一個習(xí)慣……
溫柔自顧自說著往前走,王小石和白愁飛互相看了看,認(rèn)命的閉嘴。
因著溫柔和王小石關(guān)系好總是走在一起,所以白愁飛和鐘離雪自然就總是并肩而行稍稍落他們后面。
白愁飛她怎么比你還能說
鐘離雪掰扯著路上隨意折下的樹枝,聞言斜了他一眼,撇撇嘴道
鐘離雪像你呀,就應(yīng)該多跟溫柔那樣的人多接觸接觸,這樣就可以多一些陽光快樂,少一些陰郁沉悶
白愁飛輕笑道
白愁飛那你是屬于哪一種?
鐘離雪什么?
白愁飛我總跟你待在一塊兒,你要是個好性格我就挨得近些,要是性格不好,我就離你遠(yuǎn)一些
他說這話時還帶著點故意捉弄的意味兒,鐘離雪扔掉手里的樹枝,沖他假笑后不再搭理,調(diào)快步伐去找溫柔了。
要去京城,就得減少和殺手們的接觸,最好辦法就是走水路。
幾人在河邊大眼瞪小眼,居然一艘船都沒有。王小石不由得擔(dān)心,匣子必須要在八月十四送到,不能耽誤太久。
就在他們不知如何是好時,河面不遠(yuǎn)處緩緩駛來一搜大船,船尾劃開河面在日光下猶如長長的銀龍。
忽聞裊裊琴音響起,一女子戴著面紗,位于船頭幾案端坐彈琴,氣質(zhì)清冷絕麗,似臨凡女仙。
距離尚遠(yuǎn),為了乘船,王小石拿出笛子與那琴音配合,一曲終了,那船也靠了岸。紫衣女子上前,道
雷純窈窕漢江水,竟遇知音人
白愁飛姑娘,我們著急進(jìn)京,能否捎我們一程?
那女子莞爾一笑
雷純以樂會友,正是緣分,有何不可?
聞言幾人都舒了一口氣,溫柔去牽身邊的鐘離雪,哪知她盯著那紫衣女子似乎出了神。
溫柔雪姐姐,怎么了?
溫柔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她笑著搖搖頭。
鐘離雪沒事,走吧
上了船,出于江湖道義,王小石他們自然要做一番自我介紹。
王小石在下王小石,這些都是我朋友
溫柔和白愁飛也都友好地報上姓名。
溫柔我叫溫柔
白愁飛白愁飛
唯獨鐘離雪半天沒吭聲,紫衣女子目光投到她身上,兩人對視那一瞬間,紫衣女子瞳孔有明顯的詫異。鐘離雪抬手面帶微笑道
鐘離雪我叫鐘離雪
紫衣女子聽完她的名字后眼里的疑問才消散,覺得自己大概是糊涂了,怎會將一個女子跟那個人想到一起呢。
雷純我姓田,叫田純
溫柔姐姐,你可真好看,眼睛里像有星辰一樣
田純低頭淺笑,說
雷純兩位妹妹也好看,溫柔妹妹的笑顏像朵花,鐘離妹妹氣質(zhì)溫雅,像竹間皓月。
溫柔迫不及待問她
溫柔什么花?
雷純這世間所有盛開的花,都和妹妹很像
聽了田純這般夸贊,溫柔還有些不好意思,捂著臉笑得甚是開心。倒是一旁的鐘離雪比較淡定。
鐘離雪田姑娘才貌雙絕,出塵不凡,才當(dāng)是世間少有的妙人
站著的兩個男人不太理解,這女孩子怎么一見面就是互夸了?
當(dāng)晚,田純特意命人準(zhǔn)備了一桌飯菜,大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這也是這段時日以來,最放松最愉悅的時光了。
吃飽喝足之余,幾個人來了興致玩起了游戲,酒壺轉(zhuǎn)一圈停下,壺口對準(zhǔn)誰,誰就必須回答一個問題,回答不上來就要罰酒。
當(dāng)輪到鐘離雪時,溫柔提問道
溫柔雪姐姐,在這江湖之中,你最喜歡哪個英雄?
月亮倒映在河面上發(fā)著點點波光,江風(fēng)襲來,吹起她鬢邊碎發(fā),喝了點酒狀態(tài)微醺慵懶,黃衣女子鼻尖紅紅,看上去似是有點冷。
鐘離雪我?我對那些英雄不怎么感興趣
溫柔為什么?
鐘離雪你們有沒有聽過咱們北宋有個詩人曾寫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鐘離雪我不追求權(quán)利和名聲,這江湖大人物有存在的必要,小人物也有存在的意義,管別人如何,到最后的都是生老病死,只要走在江湖中做自己喜歡的事,又怎么不算自己的“英雄”呢?
鐘離雪一手撐著腦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并未察覺桌邊推過來的一杯熱茶。
王小石聽了這話拍手叫好,簡直跟他的觀念不謀而合,溫柔亦在旁邊表示贊同。
溫柔雪姐姐你說的沒錯,我們這些小人物同樣可以在江湖闖出自己的天地,江湖本就是自由的江湖,包納所有人,每個人都是自己唱曲里的主角兒
田純對眼前這個黃衣女子越來越好奇,她看上去是個溫柔如水,簡單淳樸的姑娘,但她的思想?yún)s比許多人要看得清。
雷純鐘離姑娘當(dāng)真是不一般,喝過這杯酒,今后你便是我的朋友
鐘離雪笑眼彎彎,帶著淡淡的醉意舉起酒杯。
鐘離雪好
溫柔和王小石也紛紛加入其中。
溫柔還有我還有我!以后我們就都是朋友啦!
王小石沒錯
幾人越聊越起勁,慢慢地將唱詞里的每個英雄人物都討論了一番,鐘離雪因著某些原因?qū)@個話題就很少插話,默默在一邊喝茶聽著。
直到喝空的茶碗再次被添滿,她才反應(yīng)過來,扭頭對上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白愁飛淡定地收回倒茶的手,不咸不淡地說了句
白愁飛酒量不好就少喝點
鐘離雪一聽,不樂意了,為了證明自己沒喝多,再次拿起酒碗一口氣干了!
白愁飛指尖微蜷,無奈地?fù)u搖頭不再管她。
那邊王小石等人還在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王小石紅袖第一刀蘇夢枕,唱詞里位居第一的當(dāng)世大俠,我倒還真想見見,大白你呢?
話頭引到他身上,他不得不接
白愁飛若有可能,我倒是想見一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神鞭堂溪歸云
鐘離雪剛進(jìn)口的酒水一個不小心噴了出來,然后被嗆到咳嗽不斷,溫柔急忙去拍她的背,關(guān)心道
溫柔雪姐姐,你沒事吧?
鐘離雪尷尬地擺擺手,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鐘離雪沒,沒事
鐘離雪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白愁飛睨了她一眼,對面的田純捕捉到那眼神中隱沒了一絲關(guān)心,笑笑不語。
王小石大白,你喜歡堂溪歸云???
鐘離雪又是一陣咳嗽,白愁飛很是納悶地視線移過去,心想,這女子怕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白愁飛喜歡談不上,他一人獨挑六分半堂在鄂州的分堂近幾十余人,且不論他武功高強(qiáng)沒幾個對手,單憑這份敢跟江湖一半勢力作對的膽識,我佩服
王小石和溫柔都認(rèn)同地點點頭,堂溪歸云乃是當(dāng)年江湖絕世大俠堂溪也的徒弟。其一手破云鞭,可撼動山石氣破云天,殺人不沾血,然而他最讓人猜不透的,是此人在江湖中猶如鬼魅一般,不見首尾,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鐘離雪話說
鐘離雪忍不住打岔道
鐘離雪你們怎么知道堂溪歸云是個男的?
她這一問,一雙兩雙三雙大眼睛齊刷刷飄過來。然后她就聽到這三人齊聲回答。
白愁飛江湖傳言
王小石別人說的
溫柔我猜的
鐘離雪……
田純倒是認(rèn)真想了想。
雷純我小時候曾有幸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堂溪老先生一眼,那時候堂溪歸云就在他身邊,確實是個男孩子
鐘離雪微愣,隨后粲然一笑。
鐘離雪原來如此
最后,在歡聲笑語里,有一人沉默不語,他咽下一口茶,不經(jīng)意看了眼對面那個臉頰微紅,巧笑嫣然的姑娘,忽然覺得這口茶,略微苦了些。
那晚的白愁飛心底明白,闖蕩事業(yè)和闖蕩江湖是兩條路,注定他們早晚有一天會分道揚鑣。
深夜,風(fēng)息,船艙內(nèi)
手下將翻到的匣子遞到田純面前。
龍?zhí)?/a>匣子終于到手,小姐好手段
雷純不枉白費一場,接下來,堂里有何打算?
龍?zhí)?/a>小姐既然拿到了匣子,那就保住了花無錯,我看很快,京城里就沒有金風(fēng)細(xì)雨樓這一家了
田純低頭凝著匣子半晌,抬頭問道
雷純我讓父親容半月去搶匣子,也總算沒有讓他失望,可我聽說,蘇夢枕正在回京的路上,眼下大好形勢,會不會被他那把紅袖刀打斷了?
手下?lián)P起下巴,滿眼得意
龍?zhí)?/a>小姐放心,總堂從未打算讓蘇夢枕活著回京城,伏擊他的事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溫家大小姐不能死,我現(xiàn)在去料理一下那三個人
話剛說完,他就執(zhí)刀往外走,殊不知背后的大小姐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田純拔出簪子猛地插向那人的顱頂,鮮血噴涌,那人驚叫一聲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見紫衣女子滿眼不可置信。
龍?zhí)?/a>大小姐你……
田純費勁力氣終將尸體推到了河里,又找來抹布將地板的血跡擦凈。一切如同什么都沒發(fā)生般,她還是田純。
鐘離雪被攙扶到了船中的房間,溫柔就在她身邊沉睡,待腳步聲遠(yuǎn)去,房門一關(guān),方才醉酒不醒的黃衣女子,緩緩睜開眼,眸底一片冰冷。
鐘離雪雷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