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澈又神游了,聽不見周圍的詢問,他本以為,說出這些事很難,雖然這些是他省略了很多細節(jié)說出來的,可好像說出來之后確實輕松了很多。
又或許是他真的把這個當成故事,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作為一個旁觀者來講述那些痛苦。
回過頭來,他確實重新開始了,他的新生活里,沒有那個偏執(zhí)的人,沒有失去家人的自責。
可是記憶呢,如果他可以拋開那些確實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果那真的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如果……
沒有如果。
“嗯,這個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编嵥汲翰唤釉挷?。
[什么?!]
[這就結束了?!]
[結局是不是不好啊,這么著急結束。]
看見面前幾人這仿佛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鄭思澈干笑兩聲:“開…開放式結局,結局自己想怎么認為就怎么認為。”
“這輩子最討厭開放式結局。”
“是啊,多少再講點兒?!?/p>
“思澈你呢,覺得是好的還是壞的?”
“我嗎?”鄭思澈指著自己,“應該算好的吧,放棄了那些爛攤子…也算是一個新的開始?”
可事實呢?
鄭思澈從來不覺得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如果他未曾來到這個世界。
那些記憶深埋腦海,遺忘不了,他舍棄不掉那些爛攤子。
夜晚的星星是很好看的。
直到大廳的燈關閉,幾乎每個人都進了房間,在院子里,留下的只剩呼吸和蟬鳴聲。月亮的光灑滿小院,挪動椅子的聲音驚動了閉目養(yǎng)神的人。
“我們換房間吧?!笔情棵?。
“導演說不能重新抽卡,但沒說不能換房間,要是煩惱的話,我們換個房間睡吧?!?/p>
“謝謝你?!?/p>
或許真的是思慮過多,鄭思澈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爆炸了,很疼。
哪怕近凌晨,他想快一點入睡,卻又怎么也睡不著。他的睡覺質量很差,不是睡的少,就是睡的多。要么只睡五六個小時,要么一睡就睡十幾個小時。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開始用睡覺來逃避那些,影響自己的事情。
鄭思澈閉著眼睛,明明什么也沒想,卻不知為何從眼角落下一滴淚。
也就是這滴淚,打開了什么開關,他的眼淚突然流個不停,心底冒出的恐慌,無助,他控制不住,只感覺好難受好難受,把雙手放在眼睛上,眼淚順著指縫又流向手掌,直到整個手都布滿淚水。
然后眼淚不流了,他隨手在被子上擦了擦,又陷入新一輪的放空。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鄭思澈講的故事的緣故,今晚那三人睡的格外不好。就像約定好一般,夢境在他們的腦海里用同一種方式呈現(xiàn)出來。
一幕幕,像幻燈片。
是站在宮墻里規(guī)矩重重,三人背對著鏡頭,不知在密謀些什么。
是坐在茶樓中嫌棄的倒掉了已經(jīng)涼掉的茶水,又被那發(fā)呆的人勾起了目光。
是突如其來的變故,是幽黑的閣樓,破損的衣衫,粘稠的血液,那夜夜傳出來的拷打聲。
是七八米高的城樓,安靜的森林,鋒利的劍刃,飛濺的液體,黑暗過后突然重見光明,耳邊嘶啞的哭喊聲。
除了自己,看不見其他人的臉,雖然是熟悉的聲音,但他們不敢認。
哪怕那幾日他們見面了很多次,也都沒人提起,他們只當是和故事銜接的一個,聲臨其境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