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的小區(qū),數(shù)不清冒著光的房間。白秒躺在床上吃著零食,一只手舉起一本小說津津有味的看著。
天花板上的燈打下暖光,少年指尖的捏著筆摩挲著紙面:“別在我床上吃東西,否則給我滾出去?!?/p>
白秒盯著空蕩蕩的天花板陷入沉思:“今晚,小姨他們又不回來嗎?”
少年動作一頓,放下筆。抬眸瞄了一眼桌面上的臺歷,僅僅一眼,看不到下面的數(shù)字只有無數(shù)個用紅筆畫出的叉號。
那些畫過叉號的地方很多,一年365天,幾乎這365天都有。
“不得不說,比起你我還要幸福一點。雖然他們很忙賺的不多,從小到大卻給了我很多愛……”白秒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少年走到窗邊,黑夜中幾處高樓內(nèi)亮著同樣的光,晚風伴著濕潤的氣息吹拂著少年前額遮住表情的碎發(fā)。
“你餓嗎?”
聞言,白秒立刻來了興趣。躺在床上軟趴趴的身體猛地直起,不帶絲毫猶豫:“餓!”
少年眉頭緊蹙,視線緊盯著灑了一床的薯片。
白秒笑得尷尬。
剛下過雨的水泥地滿是泥濘,陸洵出門時套了一件黑白外套,他雙手揣在兜里搗鼓著一邊口袋的鑰匙。
雨后的空氣格外清新,它吹散夏日的暑意,帶給人一種寒涼的感覺。
陸洵目光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后,腳步一頓。
那顆心翻涌著激動的情緒,那一刻他仿佛不會說話,張了又合。不知在心中醞釀了許久,他才喊出那個名字:“言禮!”
言禮腳步一頓,聞聲回頭。風很大,這是下雨的征兆。言禮沒有扎頭發(fā),風把頭發(fā)吹得凌亂。盡管如此,再面對陸洵的時候都是笑意相迎。
二人并排走著,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陸洵的視線落在言禮身上:“天那么冷,你出來干嘛?”
言禮開口就讓陸洵無言:“天那么冷,你出來干嘛?”
陸洵:“我……”
言禮笑開:“好啦!逗你玩的”她迎上陸洵躲閃的眼神,挑了挑眉。手臂抬起卻僵在半空,她朝陸洵欺進一步,小聲詢問:“我可以把手搭你肩上嗎?”
陸洵耳根泛起絲紅意,弱弱地點頭。
言禮沒有陸洵那么高,陸洵幾乎是彎著腰讓其手臂搭在肩上。
夏日的雨就是這么突如其來,二人被迫走到公交站臺上躲雨。
言禮望著黑呼呼似深淵的天陷入沉思,雨越下越大,整座城市就好像蒙上雨夜的一層薄紗。
言禮伸出手,冰涼的雨點落在手心:“看來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
“言禮”聞言,言禮側(cè)過頭。細看她眼睛有些紅腫,布滿血絲。陸洵想說的話似乎卡在喉嚨里,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人。
最終開口的話成了:“言禮,你先在這坐好。我去買把雨傘,很快就回來!”話音未落,言禮還沒回過神。就見陸洵沖進雨里,滂沱大雨下只剩他若隱若現(xiàn)的背影。
她想追出去,卻被越下越大的雨勸退了。言禮不知道,在站臺上走來走去過了多久。相對而言,時間過得很漫長。
坐在公交車站臺坐的一位大姐姐發(fā)話打趣道:“小妹妹,你朋友才出去不到兩分鐘,你也不用那么著急吧!”
“雨那么大,會淋感冒的……”言禮有些擔心的望著空洞的天。
“他感沒感冒,我是不知道。從你的聲音我能聽出你感冒了?!贝蠼憬隳樕n白似涂了很重的白粉,烏黑的頭發(fā)披散在肩頭,眼眸空洞。
“你無聊嗎?我給你講個故事?!?/p>
言禮盯著她沒有回話。
“原先這個地方是民國戰(zhàn)亂時的梨園,而我則是這梨園的戲子。國破家亡,一堆兵馬罵入園中,威脅我們演唱亡國歌……”說到這,大姐姐哽咽:“帶頭的人是我愛了一世的人,可惜他卻當了漢奸,所以他該死,他該死……”大姐姐聲音逐漸刺耳,她垂著頭笑出了聲。
她扭過頭,脖子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耳邊呼呼的風聲越來越大:“你有沒有覺得,我和你見過。”周圍的氣氛逐漸陰森,言禮搓了搓手臂站起身,真不能再待下去了。旁邊的人說話陰森森的,還很古怪。
抬腳剛邁出一步,頭頂就被陰影所遮住。一雙白鞋出現(xiàn)在她面前,視線上移,她的眸子與陸洵的墜滿亮光的眼神對視。
“回家吧!”
言禮揮手示意陸洵讓開一下,她要邁下站臺。
陸洵站在原地絲毫未動:“等等,雨大這里都是積水。你一踩你鞋就濕了”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言禮:“我背你”
言禮聞言一怔,她向來就討厭別人背她。因為每次別人一背,都會調(diào)侃她長得胖。如此她得了陰影,特別忌憚別人背她。
“我……我……很重……恐怕你背不起來?!?/p>
“沒事,上來我不虛”
二人執(zhí)拗了很久,言禮還是忐忑的趴到陸洵背上。
陸洵反手將傘遞給言禮,言禮一手接過,另一只手環(huán)住陸洵脖梗。
言禮輕聲問:“重嗎?”
陸洵踮了踮背上的人,迎上言禮的臉,輕笑:“重,像是背了個天上落下的璀璨月亮。你覺得月亮重嗎?”
言禮動了動腳似要下來。
“好啦!不逗你了。你不重,別聽他們說,他們就是欠揍”
言禮手臂一動,輕微晃動著陸洵:“這里沒水,放我下來。我自能走……”
他輕松開言禮,腳尖落地,濺起了水花。言禮默默繞到他身邊,周圍又陷入了一片寂靜,那一刻,陸洵的步子慢了很多,回家的路似乎很漫長。
一路上眼里都低著頭不敢抬頭,雨傘換到陸洵手里。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揚起頭,拍了拍陸洵的肩:“你知道嗎?我剛才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什么人?”陸洵尋找言禮指的方向看去,空無一人。
言禮疑惑:“人呢?算了,應該是會走了吧!”
言禮站在陸洵身側(cè),無話可說的時間真的很漫長。
言禮輕拍陸洵的肩:“哎,班長。我們班的話劇表演,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題材。”
“說說唄!我想聽”陸洵看向言禮,路燈打下暖光印在他的眸中像是破碎滿地的光。
言禮將自己的思路全盤托出:“原先我想的題材是民國的,總的來說也算是網(wǎng)上的。困在宅院里的女孩與留洋歸來的大小姐,反映了那個封建社會不同世界,不同環(huán)境的兩個人。然而剛才遇到的那個大姐姐,她給我講的那個戲子故事,我覺得更適合?;蛘哒f將兩者不同的故事融入到同一個故事中,也未必不可?!?/p>
“確實是一個好想法”
言禮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只負責一半的劇情編劇”
“我跟她說一下,我覺得你這個想法更好。比她那情情愛愛好多了,我更喜歡你的?!?/p>
編劇這個位置是征集班上所有人的作文評選出來的,因為沒有看題目文章寫錯了,原以為不會被選上,萬萬沒想到居然被選中為一個副編劇。
言禮搖頭:“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人家想在那場話劇上灑一次狗糧,我們要尊重人家?!毖远Y腦子一轉(zhuǎn),趴在陸洵耳邊輕聲道:“我跟你說,我看見他男朋友跟另一個女的在觀眾席后面舌吻?!?/p>
陸洵疑惑地盯著她,言禮尷尬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就是上次體育課,我坐在觀眾席上那次”
“你不準備跟她說嗎?”
“你是不知道,安花樂就是一戀愛腦。而且她居然為了那個男人要跟我分家,越說越氣,死渣男,戀愛腦挖野菜去吧!”
陸洵嗤笑一聲,抬眸寵溺的注視著她。那一刻,仿佛星河萬里墜入了他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