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琢再度醒來時,身上出了一身虛汗。手背擱在額頭上,睜著眼,蒙蒙透進視線的光線柔和纖暖,他聽見自己微微心悸的心跳和逐漸勻緩的呼吸聲,才后知后覺,剛剛做了一場并不怎么清晰的噩夢。
周圍更加安靜,他摸出枕頭下的手機,撐起身躬靠著背后的欄桿。
近黃昏。
沒有什么可回復的消息,彎腰下床的時候,身體像一根衣架被折了一下,毫無防備的刺痛牽涉到更大范圍的鈍痛,陳琢去衣柜里拿出昨晚提回來的那一小袋藥,一仰脖子,就著水囫圇吞了粒止痛藥。
放回去的時候,指尖停留在了那瓶外涂藥上,商標下,一行字號略小的“活血化瘀”四個字十分安分的綴在末尾,但陳琢卻覺得扎眼。屬于礙眼的扎眼。
[“淤血要揉開?!盷
腦海里像裝了定位系統(tǒng),關鍵詞一蹦出,就開啟了自動搜索,不等反應過來,已經(jīng)非常精確的定位到了某時某刻那雙手撫按過腰部的觸感,和他一低頭就能被吸引目光的鼻梁眉骨。
不知道是不是空腹吞了藥的不良反應,陳琢覺得那塊皮膚除了隱隱作痛還在泛癢發(fā)熱,具體是哪里癢卻說不出道不明,只是讓他感覺很煩。
最后又抄起手機去了那天的網(wǎng)吧,提前點了份外賣,打算又拿恐怖電影解悶。
陳琢拿著上次辦的那張會員卡,剛挑了原位置坐下。門口動靜挺躁,他抬頭看了一眼,五中不少男生正勾肩搭背的嬉皮的堆在前臺買煙。
煙雖然賣,但網(wǎng)吧內(nèi)明確規(guī)定禁止抽。少部分幾個分完煙,叼著就下樓離開了,另一幫繼續(xù)叫嚷著往里走,整個空間像往油炸鍋里舀進一勺水,瞬間灼沸得亂濺,隨便誰的聲音都能躥進他耳機里拽拽他的耳膜。
“嗯,筆記本,昨天下午段郅給我了?!?/p>
“不去醫(yī)院了,今晚會回的?!?/p>
這道人聲明顯離的最近,聲音不高,但卻傳進陳琢耳中格外突兀。
“你昨天來這找我了?還穿著校服?”這一句提高了點音量,不難讓陳琢確定了說話人的具體位置,就是他隔壁那一座。
電話開著免提,那頭語氣平平:“老板好像認識我,讓我直接去你的機位上坐?!睂Ψ礁a充了一句,“沒人找我麻煩?!?/p>
隔壁坐著的男生按著筆帽,松了口氣,“我不在的時候最好別一個人來,你上次站門口等了我五分鐘就被勒索了你忘了?”
對面沉默沒再回答,等了一會兒才傳來一聲很悶的“哦。”
男生沒忍住笑了一下,“好好上課,我靠你筆記拿獎金呢?!?/p>
陳琢靠在電競椅上心不在焉的盯著電影,不知不覺聽了這么幾句。余光里似乎看見身旁的男生無意側頭瞥了過來,他還下意識欲蓋彌彰的扶正了一下自己壓根沒開聲音的耳機。
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蠢事的時候,嘴角都被無語到干抽了一下。
靠,他總不會無聊到聽別人提到段郅這兩個字就聽起墻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