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校長的緣由一下很難說清,但也不難猜。五中的劣跡全市有目共睹,光憑一己之力更是拉低了市教育平均水平。
中午飯點,食堂里大部分都在聊這件事,當(dāng)然聊的更多的還是和女校會不會合并的可能性。
陳琢沒帶飯卡,原本不會擠進(jìn)食堂遭這份吵破耳朵的罪,只是剛起身就被一只胳膊摟住了肩,耳邊一句炸麥似的“今天有炸雞腿”,就邊被帶進(jìn)了食堂那條路。
聶輝順手還拽上了剛從辦公室里問完題的班長齊峪,下樓梯的半道,眼角余光掃到了謝一,特嘚瑟的叫了一聲,先回頭的反倒是謝一肩旁的高個男生,對方生冷的側(cè)了點目光瞥過來,然后聶輝高舉的手就尷尬的放下了。
謝一順著原崇的眼神扭頭:“噢,我今天的時間都?xì)w他了,你們吃吧?!?/p>
陳琢顯然屬于“們”這個字眼之一,他摳開握在肩上的手,“沒帶卡,不去?!?/p>
結(jié)果那只手一聽反而捏的更緊,“我請啊,兄弟。”
三個人聚在一條飯桌上,反倒成了一個奇怪的組合,至少在陳琢看來,這就好比兩條褲腿套到了胳膊上,畫面別扭又詭異。
“哎,你們知道不,就國道附近那片蘆葦?shù)?,不知道誰到點就喂,流浪動物太多了,上個禮拜還跑馬路上撞死了一只。”
陳琢聽著旁邊不知道哪個大嗓門的話,心里替這人破了案:哦,段郅。
“我聽我舅他們單位說,就這塊地,有個開發(fā)商大佬看上了,政府那邊也有意向處理。這要是成了,這一塊都得大變樣,五中和六中估計得并起來,然后再修條新路開公交,弄個網(wǎng)紅打卡地?!?/p>
先不評有多少真假,就算真并起來,最早也要等到下一屆。陳琢無聊的用筷子挑出碗里那一坨坨淋巴肉。
“所以......她主動告訴我生日日期是不是暗示我啊?你說我要不要在那天直接表白,你們覺得應(yīng)該送什么才好?”聶輝總算結(jié)束了他最近甜蜜又苦惱的戀愛牢騷。
“班長......”
被點名的齊峪,默默將桌上的挑出來的剩菜和餐巾紙團(tuán)掃進(jìn)碗里。
“不太清楚,我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他端起碗站起身,“我吃好了。”
話是這么說,但陳琢坐在同側(cè)看的很清楚,對面隔著兩個餐桌的距離,那個除體育生之外的另一個同寢男生,剛剛做了個什么手勢而后招了招手。這招式就像喚小狗似的,然后他身旁坐著的齊峪就這么巴巴的過去了。
飯已經(jīng)夠難吃了,還嫌聶輝煩,陳琢搶在聶輝期待望向自己的眼神之前,先行站起身離開,“我去買個東西?!?/p>
“啊?什么東西這么急???”
陳琢頭也不回: “跳跳糖?!?/p>
陳琢選擇去校門附近的一個小超市里找找,規(guī)模雖然不是很大,甚至稱得上簡陋,但小零食和日用品都掛得很齊全。他挑了半袋散裝的玻璃糖,最后還是在收銀臺旁擱置了很久的一個黑色架子上,找到了一小包一小包串掛在一起的跳跳糖。
廉價的塑料包裝看起來和幼時記憶中的一樣平平無奇。因為他頻繁吃糖長了蛀牙,怎樣都哭著不肯去醫(yī)院拔牙,掙脫保姆的束縛逃跑時,還從樓梯上磕了一下絆了幾個階梯。膝蓋破開口子,順著小腿流出一道血痕,陳擎越就這么呵止了想要扶起他的保姆,抽走他手里依然緊攥著的一包跳跳糖,撕開撒在了傷口上。
自那以后,嗜甜的喜好依然沒有改,但是跳跳糖再也沒有吃過了。
陳琢拎著那一袋散裝糖從超市出來,聽見了一陣躁動的喧囂,但不在這周圍,隔著一條馬路,在斜對面的校門口。不少人,有五中的男生,還有與五中格格不入的穿著六中女校及膝校裙的女學(xué)生,兩撥人的站位劍拔弩張的對立,然后逐漸被出來看熱鬧的更多人圍攏起來,辨別不出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這么巧???”
耳旁接著是一句口哨,陳琢轉(zhuǎn)頭看向超市旁邊蹲在一個電子秤上的謝一,抬頭看了眼他面前藥店的牌匾,
“你在這做什么?”陳琢開口。
“買藥,等人?!睂Ψ礁纱嗬涞幕卮?,視線掃到他手里提的東西上,陳琢同樣簡單的交代:“買糖?!?/p>
他的注意力再次不可避免的被這人的指甲第一時間吸引,換成紅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