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悄然拉開帷幕,我原以為它會如往常一般平淡無奇,波瀾不驚。然而,當(dāng)老師和班主任在課堂上提及分班一事時,那平靜的湖面頓時泛起了層層漣漪,攪動了我們內(nèi)心深處的某種不安。
初一那會兒,僅是英語老師提起過一次分班的事,那時候這消息孤零零的,聽著總讓人覺得不太靠譜。然而這一次,每個老師都在談?wù)摲职?,班級里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每個人都像是被卷入了一場無法平息的風(fēng)暴。這一次,分班似乎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歷史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這一屆,已然成為他教學(xué)生涯中分班最晚的一屆。聽他這般說來,每年初三的學(xué)生,似乎都難逃分班的命運。
還記得初二剛開學(xué)時,我是多么渴望分班,只為了躲開楊云景。曾經(jīng)那些我以為他早已洞悉的心思,原來都是肖邦告訴他的——不過,那一切都已無關(guān)緊要了。如今,我卻再也不想分班了。自向楊云景坦露心意后,因?qū)擂魏湍懬樱也辉俸退f話,也不再關(guān)注他,就此退出了他的生活。直到后來,我才恍然察覺到身邊人的好,而那場告白,如今回想起來,似乎也并未完全失敗。
據(jù)傳言,分班的規(guī)則是這樣的:一班與二班分開,三班與四班分拆,唯獨五班保持原樣。為什么五班不用分班?原因很簡單——五班成績優(yōu)異的學(xué)生寥寥無幾,往年總是三、四、五三個班一起劃分,但今年卻成了例外,只動了三班和四班。這樣的安排難免讓我們班的人心生幾分怨氣。憑什么五班可以置身事外?甚至有人提議,不如讓三班和五班分,四班就別動了。當(dāng)然,這些抱怨不過是隨口說說,并非真的對五班懷有敵意,更多的只是種不甘心的情緒在作祟罷了。
分班的時間定在了星期二下午的班會課,也就是明天的最后一節(jié)課。這是我們在當(dāng)前班級共處的最后一天,此后,我們將與三班的同學(xué)共用一間教室,開始新的學(xué)習(xí)生活篇章。
夜色籠罩下的宿舍,六人齊聚一堂,卻早已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我們六人中,有三人被分到了三班,其中包括我。而另外兩名將與我一同前往三班的舍友,心中滿是對離開四班的不平與憤懣。分班之后,三班成了人人向往的好班,而四班則淪為了所謂的差班。之前的英語老師總愛在課堂上冷嘲熱諷,說我們班是“死班”“散班”,如今,班級真的如他所言般散了,他滿意了嗎?
本來,優(yōu)秀班級的名號應(yīng)當(dāng)歸屬于我們班。然而,三班的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她的管理風(fēng)格向來嚴謹而細致,相比之下,我們班現(xiàn)在的班主任歷史老師,他的管理則相對寬松許多。一個優(yōu)秀的班級,自然需要一位嚴格的老師來引領(lǐng)。曾經(jīng)有人提議,讓語文老師接管四班,而歷史老師去管理三班。但語文老師早已習(xí)慣了三班的教學(xué)氛圍與管理模式,最終還是選擇留在了三班。也正因如此,三班在她的嚴格督導(dǎo)下,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好班。
夜晚,天空驟然間降下了瓢潑大雨,雨點如同決堤的洪流般傾瀉而下。雷聲滾滾不絕,仿佛天地在低吼,而閃電則一次次撕裂漆黑的夜幕,將大地映照得慘白,又迅速隱沒于無邊的暗影之中。
早讀課臨近尾聲,班上照例開始了英語作業(yè)的檢查。表面上,這一天似乎與以往無數(shù)個平凡的日子并無二致,但我們心里都清楚——這是我們最后一次以四班學(xué)生的身份坐在這里了。至于英語作業(yè)是否完成對我而言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了。畢竟,“這估計是我最后一次問你們作業(yè)有沒有完成了,以后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傷感了。”何玲玲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我一點都不想分班?!?/p>
“你一點都不想什么?”
“我說,我一點都不想分班”
“我會想你的?!?/p>
“你為什么要想我?我們不是一起去三班的嗎?”如今回想起來,那時的自己真是有些昏了頭。她說她會想我,而我卻用這樣一句生硬的話回應(yīng)了她。萬幸,她并沒有因此生氣。
“但是去三班之后,你可能就不是我的英語組長了?!?/p>
“說的是啊,我也會想你的,我親愛的組員。”
“昨天晚上下的那場雨非常符合我們四班每一個人的心情?!蔽医又f道。其實我這句話說的有點片面了,應(yīng)該是非常符合每一個不想分班人的心情。
“點了?!绷譃]說道。
“三班到底有什么好的?物理老師也不一樣,體育老師也不一樣,但凡對這個班級有點感情的人,都不會想要分班?!?/p>
“就是啊。”
“就剩100多天了,分什么班?。俊?/p>
“對啊,都快要百日誓師了還分班,我們甚至都沒撐到百日誓師的那一天。”
“實在不行讓數(shù)學(xué)老師重新上陣管理四班也行啊,我們也就不用去三班了?!?/p>
“就是說。”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可喉嚨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思緒在腦海中翻涌,卻找不到出口。最終,我只是默默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中午時分,任月提起了一件事。她說,三班的高雨萱昨晚在宿舍里憤憤不平地嚷道:“誰想分班?哪個老師想分班,天打雷劈!”話音剛落,天空猛然一亮,一道閃電驟然撕裂了夜幕,仿佛上天對這誓言做出了回應(yīng)。
下午,分班的座位表已經(jīng)出來了,就放在了辦公室的桌面上。班上的同學(xué)三三兩兩地湊過去查看,我站在人群后面,目光迅速掃過紙張上的名字排列。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三班。短暫的確認了一下自己在三班的位置之后,我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沒有多作停留
回到班級之后,沒過多久,陳莉向我問道:“凌錦,你知道我跟誰坐嗎?”
“我不知道誒,我只看了我們班的,沒有看四班的?!?/p>
“我跟肖毅婷坐?!?/p>
“肖毅婷”三個字宛如一道驚雷,在我耳邊驟然炸裂。我猛地回過神來,聲音因震驚而微微發(fā)顫:“你跟誰一起坐?!肖毅婷?!你怎么會跟她一起坐呢?!”每吐出一個字,心中的波瀾便翻涌得愈發(fā)激烈,難以置信的情緒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也不知道啊?!?/p>
“怎么會這么巧呢?怕不是我之前跟你提她的次數(shù)太多了,所以你們才會一起坐的吧?”
“不清楚。”
過去,我們總是期盼著對方能來到自己的班級,甚至還曾打趣道,要是能把三班和四班之間的那堵墻拆掉,讓兩個班級直接合并該多好。而如今,我踏上了去往肖毅婷曾經(jīng)所在的三班的路,她則要前往我原先所在的四班。這樣的安排,竟像是以另一種方式圓了我們當(dāng)初那個略帶稚氣的心愿。
班會課的鈴聲敲響后,我們?nèi)⑺膬砂嗟耐瑢W(xué)先到自己對應(yīng)的班級,確認好自己的新座位。隨后,大家又陸續(xù)返回原來的教室,搬起桌子、椅子,還有屬于自己的課本和書包,一步步走向?qū)?yīng)班級的指定位置。
沒過多久,同學(xué)們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語文老師來到我們班,簡單交代了幾件事后便匆匆離開了教室。此時,三班的氣氛安靜得令人窒息,沒有一個人發(fā)出聲響,仿佛空氣都被凝固了一般。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隔壁四班卻依舊吵嚷不休,喧鬧聲不斷傳來。
下課后,商婉婷留在四班的消息傳來——他們班竟然在老師在場的情況下依舊吵鬧非凡。相比之下,我們班在無人看管時卻安靜得令人心生寒意。三班曾經(jīng)是出了名的安靜,課間時分,當(dāng)我們的教室還充斥著喧囂時,三班的學(xué)生卻大多留在座位上,或翻閱書本,或埋頭寫作業(yè),鮮有人隨意走動。如今,我們被安排到三班,真切體會到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寧靜。誠然,這份安靜雖看似井然有序,但卻讓人倍感壓抑。不少從原四班轉(zhuǎn)來的同學(xué)都低聲議論,說這種氛圍太過沉悶,反倒叫人懷念起四班那充滿活力、甚至有些混亂的吵鬧了。
為了營造三班更好的學(xué)習(xí)氛圍,學(xué)校竟做出了一項令人意外的決定——將我們四班和三班的物理老師與體育老師直接對調(diào)。原本,我們四班的兩位老師教學(xué)水平都頗為出色,而三班的老師則稍顯遜色。然而,這一調(diào)整不僅彌補了三班師資力量的不足,連帶著兩個班級的課程表也被對調(diào)了。
記憶猶新的是某次體育課,全班同學(xué)幾乎到齊,甚至連一向缺席的高宇都破天荒地出現(xiàn)在操場上。那天,僅有一個人因病未能前來。體育老師看著整齊的隊伍,難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看我們?nèi)说降碾y得這么齊,他就為我們拍了一張照片,等那位請假的同學(xué)回來,再補拍一張更完整的。可惜的是,這樣的機會終究沒能到來。如今回想起來,那張未完成的照片似乎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念想,永遠定格在了那個平常卻又珍貴的午后。
今天是分班后的第一天,教室里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此時,我們距離中考僅剩106天。那數(shù)字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無聲地提醒著每一個人,時間正在以不可阻擋的姿態(tài)向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