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待安頓好弦月,北離商炫自行去見皇帝,
北離皇城闊足三代,當(dāng)今皇上北離元諫更是以好戰(zhàn)奪土為樂,擇賢諫帝,
眾有悠悠眾口,也低不了為權(quán)者令,
北離商炫身著朝服立于殿門等候召喚,皇都難得的陰天,天空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將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陰郁之中。
云層密布,如同積壓的綿絮,讓人感到沉悶和壓抑,
得了令,林公公大聲宣:“宣南安王殿下覲見”
北離商炫跨步而入,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隨即堆著笑,
跪在下邊,給賢諫帝磕頭請安,
賢諫帝瞧見北離商炫,放下折子,揮了揮手,笑道:“哎,別跟朕見外了,來人,賜座”
北離商炫起身,“謝皇上”
稍作須臾,賢諫帝才道:“可處理妥當(dāng)了”
北離商炫恭恭敬敬:“得皇上垂愛,都妥當(dāng)了”
賢諫帝目光幽深,似乎透過北離商炫瞧著別人:“朕再怎么說,也是你國舅舅”
北離商炫微微鞠身:“臣懂”至古以來,君王權(quán)威無人敢挑釁,流有血脈又如何,
賢諫帝似乎樂了,“這次出京,可相中什么好玩意”
“好玩意見不得,胭脂俗粉瞧膩歪了”北離商炫兩臂搭著膝,
賢諫帝臉頰兩鬢收拾得干凈利落,哈哈笑道:“哈哈哈,朕可準(zhǔn)你半月閑,尋著吃酒賞樂,鐘家小兒倒是想你”
北離商炫眼光閃爍,笑道:“謝皇上”
“時候不早了,留下跟朕一起用膳吧”
北離皇城巍峨壯麗,位于宮殿西部立于一座宮塔,筑有紅墻皇瓦,瓊樓玉宇,
此時,一片灰暗當(dāng)中,弦月立于塔窗之外,
轉(zhuǎn)身進(jìn)了塔,
皇城大部分機密組織藏匿與此,
內(nèi)部通道寬不過三里,通體黝黑,除了窗外透進(jìn)的光亮,一落地,只見頭頂一道道飛快的暗勁襲來,
弦月動身閃躲,摸索著向前,
站于拐角正準(zhǔn)備往下走,突然一道寒勁自右傳來,
打落對方撲向他脖子的手,弦月轉(zhuǎn)身跳窗而出,
那守衛(wèi)道:“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馬車內(nèi),
北離商炫靜坐于此,
凌莫猶豫道:“主子,想必皇上也是體恤您”
馬車內(nèi)傳來冷哼一聲,未作答話,凌莫也不再多說,
片刻,北離商炫下了馬車,見門外一批侍衛(wèi),
秦將軍,乃是皇城禁軍統(tǒng)領(lǐng),
此時正在門外出示腰牌:“我奉命搜尋皇城刺客”
見北離商炫立馬放下腰牌,鞠躬道:“參見殿下”
北離商炫面色無顏,道:“秦將軍這是做什么”
秦將軍捏了一把汗,心想,侍衛(wèi)可真難做。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北離商炫面露溫怒,“噢,那秦將軍是覺得本王私藏嫌犯了?”
秦將軍無故出了一身冷汗:“微臣不敢,想來殿下并非不知輕重之人,今日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恕罪”
說著,就招呼著走了,
進(jìn)入內(nèi)院,北離商炫吩咐管家道:“拿兩壺酒來,備些菜食”頓了頓又道:“再做些糕點”
管家也是跟著北離商炫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當(dāng)下道“是”
打開房門而入,坐于藤椅才道:“出來吧”
只見里室簾子一掀,一身黑衣的弦月走出來,
“膽子倒是不小,連皇城都敢闖”
并未理會對方的話,弦月自顧自道:“皇塔內(nèi)有傀士看守”普通守衛(wèi)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那么警覺,除非對方跟他一樣常慣于黑暗,
北離商炫目光一凝,“你確定?”莫非,乾湖島的傀士,當(dāng)真都是朝廷派人暗中培養(yǎng)的?
碰到對方目光,他就知道,這人不可能拿這事開玩笑了,
必然是很早就成立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連他都不知道一點,
這時,管家在外敲著門,“殿下”
“進(jìn)來”北離商炫道,
待人出去,
北離商炫才道:“先不管那些,整天腦子裝那么多,怪累的”
一一擺好餐食,遞給弦月筷子:“第一次侍候人,接是不接?”
鬼使神差的,弦月接了,
北離商炫意有所指,笑道:“不管以前遭遇如何,還是有值得你信任的人的”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這人即使跟他合作也只是帶著疏遠(yuǎn),戒備,
弦月喃喃道:“或許吧”
北離商炫瞧著弦月低垂的側(cè)臉,腦中靈光一閃,似乎在哪里見過,
不等他細(xì)想,瞥見對方嘴角殘留的糕點下意識用食指一抹,
弦月愣了愣,
北離商炫再自然不過,打趣道:“跟個小孩似的”
半響,北離商炫見對面擺放好的棋盤,來了興致,問:“可會下棋?”
“略懂”
“來盤棋局,如何?”
吃了別人的東西,弦月這會心情不算太差,
北離商炫笑了笑,拿著酒,坐于棋盤側(cè),
各酌了一杯酒,
然后道:“請”
兩人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每一個棋子都在腦海里快速的移動著,仿佛演繹一場無聲的戰(zhàn)場,
北離商炫一只手指拿著棋子輕輕摩擦,見新走的路被對面鎖死,
不由得拍手贊嘆:“走別人的棋,讓別人無棋可走,這步好!”
意識到對方棋藝與他相當(dāng),北離商炫也略微認(rèn)真,
弦月下意識拿著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頓時烈味入喉,忍不住抿了抿唇,
兩人對了半個時辰,最后也只打了個平手,
北離商炫感嘆:“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接著拿著酒杯,
“磕一個”
弦月跟著抿了一口,有了前奏,這次就能適應(yīng)多了,
北離商炫就不同了,這幾年,吃酒耍樂他在行,再烈的酒,瞧著跟喝水似的,
兩人又下了兩局,各自贏一局,
北離商炫的酒,眼看見底了,正準(zhǔn)備瞧瞧弦月的,愣住了,
他輕捧著酒杯,杯身上的雕花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下顯得更加精致,眼尾泛紅,眼神迷離地垂眸凝視著杯中的酒,仿佛在端詳著液體的琥珀,沉醉在那馥郁的酒香之中,
最后他的視線移至對方嘴唇,許是喝多了酒,嘴唇現(xiàn)下泛著紅,北離商炫突然覺得口干舌燥,
動作比想法快,
等他反應(yīng)過了,他已經(jīng)吻上了對方的唇,
沒想到這人表面上看著冷冰冰,嘴唇卻是異常的柔軟,
弦月一時愣住了,耳尖泛紅,等想推開對方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唇部,
弦月手指一緊,猛的抽出隨身帶的匕首,刀刃劃破皮膚,
脖子上的刺痛感襲來,意識到耍過了,北離商炫推著對方抵在他脖子側(cè)的手,無畏的笑了笑:“不至于吧”
弦月頭也不抬,把匕首‘啪’一下放棋盤上,
“不要把你那套驕奢淫逸的本事用在我身上”要不是因為留著他還有用,他肯定動手把他殺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北離商炫撇了一眼弦月放匕首上的手,手指按著傷口,染指一點血跡,放進(jìn)嘴里隨意的抹了抹,邪笑道:“你明明并不想殺我,不是嗎?但為什么總是要做出這么一幅冷淡表情”
弦月手抵著桌,撐著腦袋,喃喃道:“你該感謝你在我這里還有點用”
北離商炫見著對方眼尾的紅色蔓延至脖子,暗笑道:“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弦月?lián)沃^暈道:“再闖一次”
北離商炫思慮道:“這次既已打草驚蛇,想必下次潛入不會那么容易,更何況,還有那些傀士”
“不足為懼”
北離商炫不以為然:“萬事小心為上”
“我知道你很強,但都是血肉之軀”不會死,不代表不會受傷,
弦月胸口悸動,目光對視的一瞬間,略微不自然的移開目光,
手指握緊匕首,悶悶道:“嗯”
北離商炫歪了歪頭,莫名想笑:“你瞧你,都喝醉了,還拿著匕首呢”
弦月磕著眼,沒搭理想要作妖的某人,
北離商炫嗤道:“沒意思”說著起身,扶起弦月:“走”
弦月警醒的問:“去哪”
“當(dāng)然是睡覺,還能干嘛?怎么?你想做點什么?”
吃了酒的弦月,沒平常那么冷淡,眼尾連帶著脖子泛紅,
哼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暗自道,早知道自己酒量差成這樣,以后再不跟他喝酒了,
他不似北離商炫,黑暗中獨行久了,很難放下戒備的跟誰走在一起,
所以即使醉酒了,也依舊如此,
北離商炫自顧自地說:“皇塔內(nèi)有我的人,我倒是可以幫你潛入進(jìn)去,不過……”北離商炫停頓片刻,細(xì)細(xì)打量著弦月,眼神意味不明,
弦月警惕的問:“不過什么?”
“總得給點好處不是”
弦月都要氣笑了,這人真是沒個正形,
正巧,到了床榻旁,北離商炫安頓好弦月,點到為止,不能給人惹跑了,
剛跨出門就換了一幅嘴臉,沉聲道:“如何了?”
凌莫連夜奔波,總是找到點關(guān)于噬心毒的線索,
鞠道:“噬心毒乃是乾湖島所制”
北離商炫眉頭一皺,道:“消息可屬實?”
凌莫怵的出了一身冷汗,不明白他主子怎么突然變了臉色,但也不敢隱瞞:“回主子,千真萬確”
“你下去吧”
北離商炫獨自站于黑暗當(dāng)中,食指跟拇指緩緩摩擦,
照弦月所說,乾湖島是朝廷秘密培養(yǎng)殺手的地方,噬心毒就是用來控制那些人不起二心,那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