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緊閉著雙眸,堅決不看,只能根據(jù)聽到的人語聲,估摸著是個不大的營地,應該是臨時扎營地。小六被扔到地上,昭昭的聲音似笑非笑:
昭昭“好細作的耳朵常比眼睛更厲害?!?/p>
小六睜開眼睛,從他的角度看出去,只能看到昭昭和相柳的腰部,
玟小六“我在清水鎮(zhèn)上已經(jīng)待了二十多年,查過便知道真假?!?/p>
兩人不理他,相柳換了外袍,坐在案前處理公文,昭昭則在一旁嘰嘰喳喳,相柳則時不時回應兩句。此時,小六才能看清他們的模樣。一個白發(fā)如云,未束發(fā)髻,一條碧玉抹額將一頭白發(fā)一絲不亂地攏在腦后,自然披垂,五官俊美到妖異,整個人也干凈整潔到妖異;一個黑發(fā)如瀑,一根樸素的簪子將發(fā)絲綰了一個髻,也是一身白衣,卻嬌俏明艷。
相柳手捧公文,眉梢眼角含著輕蔑,帶出陰戾氣,昭昭則察覺到小六打量他的目光,他含笑看向小六,小六打了個寒噤,立即閉眼。這樣的目光他小時曾在一個大荒聞名的惡魔眼中見過。
小六手腳被捆,一動不能動,時間長了全身酸痛,熬到晚上,有士兵端了食物進來,二人慢條斯理地用飯。小六又渴又餓,看相柳的模樣,顯然不會給他吃飯,小六只能盡量轉移注意力。
他琢磨著,十七現(xiàn)在肯定去找他了,但不可能找到這里,估計會返回鎮(zhèn)子。相柳洗漱后慵懶地躺在榻上,散漫地翻閱著一冊帛書。有士兵在外奏報,近身侍衛(wèi)進來把一枚玉簡奉給昭昭,又快速地退了出去。昭昭看完自然地遞給相柳:
昭昭"誰審?"
他看后,盯著小六,默默沉思。
相柳"我來。"
小六猜到剛才的玉簡肯定是關于自己的消息,努力讓自己笑得誠實憨厚一些,
玟小六“大人,小人所說全部屬實,家中還有親人盼著小人歸去?!?/p>
相柳冷冷地說:
相柳“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小六簡直要翻白眼,
玟小六“我是玟小六,回春堂的醫(yī)師。"
相柳盯著他,手指輕扣著榻沿,小六忍不住顫抖,那是生物感受到死亡的本能懼怕。小六很清楚,相柳沒耐心探尋他的可疑,相柳只想用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式解決問題,那只朏朏就是他的下場。
殺氣撲來的剎那,小六打了個滾,一邊躲避,一邊急速地說:
玟小六“大人,我真的是玟小六。也許我的確不僅僅是玟小六,但我從沒對洪江將軍的義軍懷有惡意,我不屬于軒轅,不屬于高辛,也不屬于神農(nóng),我只是個····”
小六沉默了,他也想問自己,我究竟是誰?他努力地抬起頭,讓自己的所有表情都在相柳的視線中,
玟小六“我只是個被遺棄的人,我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所以我選擇了在清水鎮(zhèn)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許,我希望一直做玟小六。"
相柳看著他,卻好像看到昭昭第一次被他掐住脖子的時候:
昭昭"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無處可去,你總比我這個只會幻術的強,我想跟著你。"
昭昭在一旁聽著這段話,似乎也心軟了,剛準備開口說什么,就聽見相柳說:
相柳"想活就為我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