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瑤你們兩個朝夕相處了十六年，十六年！怎么會生出這種感情呢？

沈耀垂著眸，米色大衣的下擺堆疊在腿上，他盯著那褶皺很久，才緩緩開了口。

沈耀媽，你知道嗎？其實小時候，我特別討厭沈亦回。

沈耀他是你們的B計劃，分走了你們對我的關(guān)注...但后來，我看到你們給他報了無數(shù)個興趣班，甚至一定要要求他做到什么程度……

沈耀我就突然不討厭了。

沈耀那一刻我才知道，沈亦回分走的，不是關(guān)注，而是壓力、是窒息。

沈耀呼出一口氣，哈氣在冰冷的空氣中打出一片白霧。

沈耀你可能很奇怪...其實我也很奇怪，對啊，我們朝夕相處了十五六年，感情怎么突然就變質(zhì)了？

沈耀……但其實，可能從一開始，我們之間的感情就是這種。

沈耀記得，他一直都記得。那個時候，他剛上三年級。沈亦回比他早一年上學(xué)，剛好一年級。

九月開學(xué)，才沒幾天，沈亦回在學(xué)校因為頂撞了老師，就被沈浩一頓打。

可是，六歲的孩子懂什么呢？他記得那時候在辦公室聽到過一耳朵。

一年級因為新生人數(shù)眾多，學(xué)校打算組織一場考試來給學(xué)生分班。

老師管不住學(xué)生，滿教室都是說話的，沈亦回是話最多的一個，因為繞了教室一圈去找別人說話，就被告狀給了沈浩。

當(dāng)時他就覺得，他這個弟弟要慘了。

結(jié)果也正如他所料，六歲的孩子被打的皮膚青紫，縮在屋里，門都不敢出。就連晚飯也沒得吃。

他突然就有些可憐這個弟弟，從冰箱里偷了東西去給沈亦回，打開門就看見小小的一只，縮在桌子底下，手上都是被抽的印記。

那是半個凍得很硬的饅頭，沈耀遞過去的時候，沈亦回幾乎是從他手里搶了過去，也不管自己的牙是不是咬得動，抱著就啃了起來。

那么小的一只，窩在桌子底下，睜著紅了一圈的眼睛看他，很小聲的說：謝謝哥哥。

哥哥。

沈耀從來不討厭這個身份，也從沒想過，如果他們兩個不是兄弟，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從未想過，他一直感謝的、喜歡的，都是他這個弟弟。

他的感情就算再見不得光，也從未討厭過兄弟這個身份。

沈耀媽，其實我該感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也不會有這個弟弟。

沈耀我就是喜歡他。

蔣夢瑤被沈耀沒頭沒尾的話激的反應(yīng)有些慢。她知道，她一直以來都對不起兩個孩子，她和沈浩之間的事偏偏要牽扯到他們身上。

可是...這不能作為兩個人胡作非為的理由吧？

蔣夢瑤擦了一把流到淚溝的淚，又深呼一口氣。

蔣夢瑤耀耀，你從小就自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沈亦回他從小就沒譜，他……

沈耀他怎么了？他有什么錯？

蔣夢瑤呆滯一瞬，感覺自己的脖頸有些僵硬，通過后視鏡看不到沈耀的臉，便扭頭去看，便看到了對方已經(jīng)被情緒憋的通紅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