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嗤笑一聲，像是被對方氣笑的，又像是被逗笑的，總之，回到電腦面前的時候，臉上都還帶著一絲笑。

像是覺得有趣，從沒見過的那種有趣的笑。

杜城看好你弟，別再讓他來分局。

沈翊輕輕點了一下頭，手下動作不停。

沈翊知道。

也算是轉(zhuǎn)移注意了，現(xiàn)在杜城只關(guān)心許亦回會不會再來，倒是沒有再說他占了406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許亦回把附近的商業(yè)街、文化街轉(zhuǎn)了一個遍，企圖尋找適合自己開辦畫廊的地點。

但他對國內(nèi)的環(huán)境不是很熟悉，相較八年前，這里變了很多。

商業(yè)街人流量大，但好像不太適合開辦畫廊這種藝術(shù)氣息濃重的，文化街人流量不如商業(yè)街，各種門店商鋪爭相斗艷，沒點名氣的話，在那里也挺難出頭。

要知道，藝術(shù)這種東西，三分靠實力，剩下七分，就全靠炒作了。

他沒沈翊那么厲害，三分實力能頂十二分用，他的三分就只是三分，殺不出重圍的話，就只能靠炒作。

沈翊轉(zhuǎn)了一下午無功而返，決定等晚上問問沈翊的意見，到時候再搞個“天才畫家沈翊唯一同門師弟”的噓頭，大概就不愁炒不起來了。

但許亦回沒想到，沈翊一晚上都沒回來。

什么嘛，當(dāng)畫像師這么累的么？

昨天晚上就通宵熬了一整夜，今天晚上還是那么忙。

許亦回有點心疼沈翊了。

沈翊的家空蕩蕩，除了一堆畫作之外，就只有他一個人，而且這方小房子里，連個電視都沒有。

完全想象不到這人過的是怎樣一種清心寡欲的生活。

就真的、生命中只有畫畫？

許亦回拿著一包果干，邊吃邊翻沈翊這八年來畫過的畫作。

他直覺這樣有些不太好，畢竟這人前天還跟他說“再親密的人，都會有秘密”這種話，但他就是想從密密麻麻的作品中窺見沈翊這八年來的生活。

許亦回花兩個小時翻遍了沈翊堆在家里的畫作，這座房子里所有的作品他都看過了，除了客廳角落里那一幅，被白布遮蓋起來的畫。

許亦回嘴里咬著最后一根果干，將空了的袋子扔進垃圾桶里后，就站在白布面前不動了。

他盯著白布看了很久，仿似在白布之上看見了其之下的內(nèi)容。

許亦回嚼嚼嚼，將嘴里最后一點東西咽下去之后，抬手、掀開了那塊白布——

背景是一片鮮紅，有些發(fā)黑的顏色襯得整個畫面都沉重?zé)o比。

那是一個人，一個女人，但是沒有臉，有的只是透過那沉重的氣息散發(fā)出來的詭異。

許亦回皺著眉，雖然之前在北江分局聽張局講述了七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之后，他就已經(jīng)有了一絲猜測，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沉悶。

沈翊的畫技很好，通常他想展現(xiàn)什么，就能畫出什么來。

這副半成品也是，沉重的氣息，將白布一掀開來，這股沉重就仿佛彌漫了整片空間。

讓人窒息。

許亦回幾乎能感受到沈翊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