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安,你不打算歇一會嗎?”杰克一手提著給奈布準備的禮物,一邊路過匹配大廳時瞧見了還在奮戰(zhàn)的謝必安。暗自皺了皺眉頭,如果記憶沒錯的話,這小子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匹配整整一天了吧,確實顯得挺疲憊的。
"杰克?" 謝必安一回頭,就瞧見了不遠處的杰克正站在那里“我...我想再多熟悉一下刷新點和環(huán)境。" 其實這些一天下來他早就記住了,他想早點見到范無咎,只是不知如何開口,便隨口找了個借口,打算暫時搪塞過去。也許,他可以去找奧爾菲斯先生聊聊,尋個合適的機會。
“那其實可以打佛系的,而且還會有求生者心甘情愿留下兩人作為平局?!?/p>
杰克說著,還貼心的解釋了應(yīng)該要怎么佛系。
“就是遇見求生者不要打他們,原地轉(zhuǎn)圈,然后看著他們修機就行?!?/p>
“四佛的話,求生者在最后結(jié)束的時候都是留下兩個投降給監(jiān)管者一個平局作為佛系的回報?!?/p>
謝必安默默點著頭,心里已經(jīng)開始精打細算了,原來還有這種打法,確實夠省時省力的。按照一次能抓四個的情況來說,和佛系求生者修五臺機子所需的時間做個比較,正常打一把大概五分鐘,求生者在不受到干擾的情況下修機大概兩分鐘就一把,差不多就是佛系打兩把的時間剛好是打一把的時間,甚至佛兩把的時候更少,而且收入還一樣多,穩(wěn)賺不虧,還不用那么累。
“好,謝謝你杰克?!?/p>
“等待動作可以選用拜訪?!?/p>
“知道了?!?/p>
謝必安在等待進入游戲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要不要換拜訪呢...
最終在想到范無咎之前留下的字條后決定繼續(xù)待在座位上,讓拜訪在自己的黑名單里好好待著。
沒什么能比范無咎更重要,如果有那一定就是范無咎的一切。
正常開局,謝必安往刷新點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去。
“嗯,大概就原地轉(zhuǎn)圈就可以了吧?!敝x必安一邊想著,一邊已瞥見了遠處的求生者——那位古董商,他記起這位同樣來自中國,好像是叫戚十一。
戚十一察覺到自己心臟狂跳,一邊向隊友發(fā)送消息,一邊淡定地繼續(xù)破解密碼機。她心里有譜,紅光還未現(xiàn)蹤影,況且此刻若監(jiān)管者敢直接走過來,憑她這位置,一準能狠揍對方三悶棍。
紅光出現(xiàn)了,然后戚十一就看見紅光在原地轉(zhuǎn)圈,是佛系,那可以放心修機了。
謝必安發(fā)現(xiàn)她并未逃跑,于是便悠然靠近,停在不遠處。他默不作聲,專注地注視著戚十一專心致志地修理密碼機。
戚十一呢,也不時地回眸一瞥,顯然這安靜的氛圍讓謝必安感覺頗為尷尬,而戚十一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監(jiān)管者看著修機,就感覺沒有什么。
戚十一心里對謝必安來到莊園的原因還是感到好奇,而且她到現(xiàn)在也沒見過范無咎,一直想找機會和謝必安問一下的,現(xiàn)在簡直就是大好的機會,可話到嘴邊,又犯了難,不知該如何啟齒。畢竟,盡管謝必安性子溫吞如水,可頭上頂著的名頭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愅跎磉叺拇蠹t人,白無常。
謝必安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要是戚十一也來自中國,那她必定對黑白無常有所了解。這么說來,他在自我介紹時豈不是把自己的身份給泄露出去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跟別人說過。
兩人心里各自揣著自己的心思,任憑戚十一搗鼓得密碼機咔嚓作響直至破解完畢,倆人愣是沒吐半個字。一個大活人,一個幽靈鬼,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尷尬又微妙。雖說老鄉(xiāng)久違,可戚十一對這位專職勾魂奪魄的老鄉(xiāng),真心覺得相見會出人命。
雖然莊園監(jiān)管沒活人。
在緊張的氛圍久久膠著后,兩人竟奇妙地同時啟齒,心有靈犀般打破了沉寂。
“姑娘?!薄捌郀??!?/p>
就怕空氣再次陷入尷尬。
“她果然知道。”
“真是來索命的?”
兩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是誰都沒有先開口。
“七爺請說,小女子洗耳恭聽。”
戚十一拱手行禮。
“姑娘可否向別人提起過我的身份?”
謝必安拱手回禮,禮儀的優(yōu)雅,就如同山水畫中的詩意。
“未曾?!逼菔挥行┮馔饨庵x必安要問的居然是這個,她還以為謝必安會問自己某個人在哪里呢,可轉(zhuǎn)念一想,謝必安是中國鬼,又怎么會管外人。
莊園里只有她一個人是中國人,那謝必安不就是來找自己的嗎?戚十一不怕死,但她不理解為什么自己還沒死就看見了無常爺,而且他還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小女子心里頭有個疑惑想冒昧向七爺詢問一下,如有冒犯還請見諒?!?/p>
“誠然?!?/p>
“坊間流傳,七爺與八爺猶如親兄弟般親密無間,自幼結(jié)義,無論什么時候都是互相陪伴在一起的,然而,七爺入駐這莊園已有時日,卻至今未能有幸與八爺碰上面,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或者七爺八爺是來找我的?”
謝必安一聽這話,稍稍一愣神,這位姑娘是把他當(dāng)成來莊園里索命的了。
"噗..."謝必安忍俊不禁,輕輕笑了出來,"姑娘有所誤解。這傳說究竟是傳說,哪能個個細節(jié)都嚴絲合縫與真實情況對得上呢。我來造訪這莊園,是另有目的的,還請姑娘放心。"
警笛聲劃破空氣,大門即將開啟,這也宣告著這場游戲即將落幕。與此同時謝必安的眼眸瞬間燃起一抹赤紅之光,正是他帶的天賦,挽留。
大門警報驟然拉響,那聲音如同臨終前的一抹回光返照,又似對即將消逝之物的無言挽留。
“姑娘可以離開了?!?/p>
"還是讓我的隊友離開吧,因為舊傷我開門本就慢,更別提現(xiàn)在還得一路跑過去了。"
其實戚十一肚子里還憋著一堆問題想問,可偏偏這時大門開了謝必安也先開口放她離開,她也就把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尋思著還是找個更合適的時機再問吧。
隨著兩名求生者的離開,也傳開了求生者已投降的播報,謝必安看著眼前消失的戚十一,輕輕嘆了口氣。
“無咎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像流傳中的那樣在一起...”
謝必安沒過多久就被送回到了莊園。說實話,他現(xiàn)在是一點也不想再戰(zhàn)下去了。不論認真打還是佛系應(yīng)對,都讓他覺得疲憊不堪。一個是體力上實實在在的勞累,另一個則是精神上的消耗,反正就是倆字——“心累”。
佛系的他閑來無事,便悠然自得地注視著求生者們修理密碼機。這樣的時刻,總不禁令他思緒飄向范無咎。說實在的,每當(dāng)他無所事事之時,腦海中滿滿都是范無咎的身影。
下次還是不要要佛系了。
“必安你怎么了?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發(fā)呆?是有什么心事嗎?”美智子不知何時悄然而至,眼見謝必安正愣愣的站在原地發(fā)著呆,便走上前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并無大礙,多謝美智子小姐關(guān)心,謝某先行告退?!敝x必安拱手行禮以后不等美智子再說什么就快步離開了。
美智子注視著謝必安那略帶倉促的背影,沒有多言。她明白,每一個初踏進這莊園的新人都難免會有這般格格不入的表現(xiàn)?;叵肫鹱约簞倎頃r,因?qū)φ煞驘o盡的思念,終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除了偶爾參加游戲聚會,幾乎與外界隔絕。幸虧有瑪麗時常找她談心,才使她逐漸從那份痛楚中走出。
只可惜,人死不能復(fù)生啊。
我化身成了厲鬼,你又去了何處。
若有你的三魂六魄是不是我的愿望也可以實現(xiàn)呢。
美智子微微搖頭,扇子巧妙地遮住半邊臉頰,繼而悠然轉(zhuǎn)身,落座于椅中,靜候匹配成功的佳音。
謝必安步履匆匆,低著頭,心頭縈繞著一股近期揮之不去的低落情緒?;蛟S正是這莊園生活的過分悠閑,給了自己大把空閑,任由思緒飄向明明就在身邊卻看不見也摸不到的范無咎身上。
“嘖...”
由于走的太快,在轉(zhuǎn)角處一不留神,竟與人撞了個滿懷,他甚至連對方的臉都沒瞧清楚,便已迅疾鞠躬至90度,口中連聲致歉。
“失禮,吾之過也,望君包涵,甚歉也?!?/p>
"必安你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里奧一愣神,隨即抬手示意謝必安站直了說話。盡管對于謝必安口中嘰里咕嚕的一串中文,他是一頭霧水,半句沒撈著明白,但憑著直覺,他也能嗅出那是一番道歉之意。
中文這門語言真是深不可測,一個個漢字單獨拎出來,他全都認得,可一旦湊成一串,有些話他就真不懂了。
謝必安這會才看清眼前這位正是里奧,他手中還捏著一對娃娃,一個栩栩如生地仿著艾瑪樣貌,另一個活靈活現(xiàn)地刻畫著艾米麗的神態(tài),精巧得不得了。
“謝某并不大礙,多想關(guān)心?!敝x必安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有什么事別憋著,跟我們伙計們講講,說不定能幫上忙呢?!崩飱W嘴上就扔下這么一句關(guān)心,沒再多追問。謝必安心領(lǐng)神會,看里奧這幅樣子估計是要去找艾瑪?shù)?,那對娃娃?yīng)該也是他親手縫制的吧。
艾瑪應(yīng)該很開心吧,自己的愛情得到了父親的認可。
無咎...
謝必安整個人瞬間僵住,那股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的沖動強烈得不得了。然而此刻里奧還在場,刻在骨子里的禮節(jié)告訴他不能失禮,于是,他只得強擠出微笑,禮貌地道了別。
當(dāng)謝必安轉(zhuǎn)身步入房間,隨著房門在身后“砰”地一聲關(guān)閉,他仿佛瞬間被抽走了精神支柱,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副頹唐萎靡的模樣。
自己到底胡思亂想些什么啊,無咎可是他的弟弟,他怎么會對自家兄弟有那般雜念呢?
謝必安打算坐下來,借畫畫來平復(fù)心情,可偏偏事與愿違,他越是渴望冷靜,內(nèi)心就越是如沸水般無法平靜。焦躁難耐之下,他憤然出手,將桌上雜物狠狠掃落一地,甚至連桌子都被他一腳踹翻了。
謝必安在一陣摔物發(fā)泄后,正微微喘著粗氣,情緒明顯比之前平復(fù)許多。還真不得不承認,范無咎這招還真是挺管用的。
剛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沒一會,范無咎就火急火燎地提出了換人請求。四周空蕩蕩的,謝必安幾乎是本能地、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僧?dāng)他意識到自己眼前仍是一片混亂不堪的景象時,想反悔已然太遲,視線瞬間被黑暗吞沒。
無咎應(yīng)該不會多想什么吧...
范無咎面對眼前這一片亂糟糟的景象,沉默不語,只默默地將手中的傘擱置到床上,隨即俯下身開始動手清理起來。
以前都是自己動不動就發(fā)火摔東西,那會的謝必安總是會默不作聲地躲到角落,任憑他怒火中燒,獨自宣泄完畢。等他氣消得差不多了,謝必安才會緩緩走過來,彎下腰,默默地收拾那一片狼藉。
在范無咎的記憶里,謝必安可從沒對誰甩過臉子,更別提像今天這般了。他待在傘里,早早就覺察到謝必安情緒的不對勁,剛才先是突然一陣火爆,他就知道自家哥哥可能是在發(fā)泄,特意等到謝必安情緒穩(wěn)定下來以后他才要求換人的。
范無咎的目光落在了床頭那把傘上,他會怕因為自己的情緒將這房間弄得亂七八糟從而惹得自己擔(dān)憂吧。
范無咎手腳麻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房間整得跟之前一模一樣。那些被謝必安摔壞的小擺件,他二話不說干脆直接就扔掉了,接著,他在紙上留了幾句話,便抄起傘,麻溜地把謝必安給換了回來。
謝必安盯著眼前這間屋子,一塵不染,那份整潔勁仿佛他先前亂摔一通的場景從未在這里上演過。
謝必安捏著范無咎遺留的紙條,將那把鎮(zhèn)魂傘緊擁入懷。片刻后,他輕輕合上雙眸,嘴角牽起一絲微笑,隨之從容地撐開了傘。瞬息間,范無咎的身影再度現(xiàn)于房間之內(nèi)。
“哥哥,別總讓我的事影響了你的心情啊。多出去認識些朋友,開開心心的。我現(xiàn)在不是挺好的嗎?我們都過得很好,我們現(xiàn)在都在踏踏實實地過著日子呢。我特期待能有那么一天,不管多么渺茫,能見到笑容滿面的你,是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我想必安哥天天開心,現(xiàn)在請必安哥回到傘里休息,由我代替你出現(xiàn)在莊園里,我保證不會露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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